狗尾巴刷拉刷拉的声音最容易让人走神,叶祺真的只是愣了一下,陈扬却以为他又反悔了。于是青天白日的,陈扬蹙着眉先下手为强,直接了当把叶祺给扒了。
午后是多云的天气,年糕对这样的温度特别满意,一出去就很是兴奋地往前狂奔,大有宁可被狗绳勒死也要勇往直前的架势。在欺负了不少吉娃娃、博美、贵宾和日本尖嘴之后,趾高气昂的年糕终于跟一只大白熊打了起来。正在势均力敌的时候,十号楼那边来了一条搞不清楚状况的哈士奇,左边咬一咬右边吠一吠,最后三条狗都没了兴致,象征性地叫了几声就各自散了。
叶祺被陈扬动手扒他衣服的彪悍给惊着了,在整个遛狗以及购物的过程中都保持着诡异的安静。平时在家里打打闹闹,一向都是陈扬无条件无原则地谦让叶祺,除非是他自己心情极其不好的时候。午饭后的强制换衣服事件突然提醒了忘乎所以的叶祺,他家陈扬从来不是什么好欺负的人,以前不是,以后也不会是。
叶祺就像一只被一锤子打回洞里的地鼠,闷着一肚子的不高兴,一直到搬电脑来看恐怖片的时候还沉着脸,时不时贼兮兮地瞥一眼淡定的陈扬。
引发奇特梦境的因素可以有很多,因人而异。这天叶祺半真半假的小脾气,还有那部从聊斋改变来的片子,事后都被陈扬归入了这一夜奇遇的诱因之列。
但至少,这天在他们洗完澡关了灯准备安歇的时候,谁也没闻出奇遇的任何前兆
梦境几乎在陷入睡眠后的第一时间就开始了,叶祺明知身在梦中,感官却真实得让他自己都难以置信。耳得之而为声,目遇之而成色,周遭就像虚拟现实,引诱他去探个究竟。
这个心思一起,叶祺环顾四周,立刻发现这里就是自家的客厅。天色已晚,大致是下班的时候,而自己身上还穿着大衣手里还拿着钥匙,显然这个梦是从他下班到家的这一刻开始的。
从未在如此清醒的情况下做梦,叶祺觉得有些滑稽,心里又耐不住隐隐的期待,神使鬼差脱了大衣挂好,尽量轻地往卧室里走。那里头正传出不明物体与织物表面摩擦的细微声响,这是他的家,什么蛛丝马迹都休想瞒过他。
他以为里面会有什么惊世骇俗的场景等着他,可事实上,声音的源头只是一只羊。它屈着四肢跪卧在床单上,看到叶祺进来就把顶着一对羊角的脑袋转了过来。
它长着陈扬的眼睛。
叶祺丝毫不觉得惊讶,就像家里本来就圈了羊似的,很平常地坐到床沿上朝着白色的公羊伸出了手。羊自觉地往前挪了挪,正好把头送到他手掌下面。
羊的体积不大,但根据第五条腿和其余四条的比例关系来判断,它像是被等比例缩小的成年公羊,不太可能真的还在幼年期。叶祺大致打量了一下它的体貌特征,这羊纹丝不动表示毫无压力,一双深不见底的黑眼睛里什么都看不出来,只在叶祺收回目光的时候用舌头舔了一下他的手指。
叶祺知道它是陈扬,因此对这种程度的示好也很满足了。雪白温顺的一只羊,怎么看都惹人爱。他忍不住又多摸了几下,狠狠心才离开那种无与伦比的美妙手感,俯身在它眼睛中间落了一个吻,这才起身去厨房准备晚餐。
他这一站起来,小公羊也跟着跳下了床,亦步亦趋地陪在他身边,四只蹄子在木地板上发出“嗒嗒嗒”的声音。叶祺打心眼里觉得它好玩,于是停下脚步蹲下来,平展手心送到它面前。小公羊犹豫了一下,还是伸出一只前蹄交给叶祺,任他好奇地捏自己软软的肉垫。
好奇心解决了,叶祺拍拍它的头顶作为奖赏:“嗯,你真乖。”
小公羊谨慎地恢复了四蹄着地的平衡状态,然后歪着头,一面努力蹭着叶祺的脖子,一面轻轻地“咩”了一声。
叶祺登时被他叫得神魂颠倒,稀里糊涂从柜子里拿出一个装曲奇的铁罐子,又找了盘子全部倒进去,端到沙发那儿送给羊大爷吃。早早守候在电视前的羊大爷示意他开电视,叶祺给他开了,并且附赠了调台服务。画面定格在某介绍草原风光的纪录片那里,满眼皆是绿油油的草,那尊贵的羊头终于点了一点,叶祺便放下遥控器老实做饭去了。
因为陈扬嗜甜,家里的曲奇都是自己做的,原料里就加了白绵糖和蜂乳,出了烤箱还要再撒一层蜜渍葡萄干。那玩意看着不错,一入口就是铺天盖地的甜味,一般人咽下去第一口是绝不会还想吃第二口的,只有陈扬会吃得喜笑颜开。
叶祺之所以皱着眉头每个月都做一次,其实就是迷恋陈扬那种心满意足、此生无憾的笑容。至于为什么陈扬变成了羊还是喜欢吃这东西,为什么如此诡异的梦里还会有这东西放在柜子里,叶祺已经没有多余的脑容量去考虑这些“无关紧要”的问题了。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小公羊轻而易举地把叶祺的脑子给搅成了浆糊。
伴随着小公羊啃曲奇的咔嚓咔嚓声,叶祺炒了豆芽、生菜和土豆丝,又拿青豆和虾仁烩了个蹄筋,一样一样的在餐桌上摆好,最后随口说了句“陈扬,吃饭了”。小公羊从沙发上下来了,仰头望着叶祺走了几步,慢慢地停下不动了。
陈扬出身于一个吝啬情感表达的家庭,因此一直有点患了皮肤饥渴症的意思,心情欠佳的时候就像个小孩子一样喜欢黏人。这只羊现在的眼神,就跟陈扬站着不动召唤叶祺去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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