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马同赏。
文华熙持酒对他遥祝,笑意却无一丝落入眼底。他眼看着凶荼向大萨满行礼,欲要迎接祭火,开始检阅。身侧的狴艳不知何时早已握紧了手中刀,神族的副使则更奇怪,像个木雕泥塑般,只知死死盯着他,也不知是仇是怨,抑或受人操纵。
文华熙慨然拂袖,饮尽了一杯酒:“这还真是我在魔族第一次如此自如地饮酒,这酒……”
狴艳冷笑一声,眼看着凶荼登上祭坛,一步步天际风云涌动,她一甩火红披风,起身落下了一个“斩草除根”的手势:“这酒味道如何?”
“表面辛辣,实则深有回味,甚佳。”
凶荼一心要在昨晚还深情款款搂着的美人面前大展能为,靠近圣火的瞬间大萨满却忽然退后,高高举起了权杖——
鬼面下神情聚变,他也看不清楚,只见天空殃云聚集,祭坛中的火苗忽然灰黑衰败!
凶荼一凛,野兽的本能令他急急后退了一步,四周禁卫高喊着“保护大王!”齐齐冲上前来,然而就在火苗熄灭的一瞬间,天空中也落下了酣畅淋漓的春雷喜雨。
大萨满高举缠着初生羔羊羊皮的法杖,嘶哑苍老的声音在天空之下祭坛之上高地回响,如同一个躲不开的诅咒,狠厉地贯入所有人耳膜:“圣火已熄!皆因此魔倒行逆施,亲近神族余孽,辜负苍天神旨!”
“苍天悲叹,圣火已熄,如此贼子,当粉身碎骨!粉身碎骨呵!”
狴艳身在高台,刹那间拔刀出鞘,一刀劈断了一个酣醉的魔将头颅。那魔将本是亲近魔王的一派,醉醺醺的只闻“叮当”一声,眼见自己鼻间青铜大环碎裂,甚至还笑了一声,随即整颗头颅便开裂成两半。
夕琼立刻挺身站在文华熙身前,高台上已是群情哗然,刀戟无眼,她手持两只匕首左右格挡,双手上下挥舞得密不透风,轻灵似春日飘荡的蒲公英,亦舞出了一阵削血肉如泥的漩涡。
文华熙安坐着自斟自饮,余光瞥见神族使者不知何时已全然没了踪迹,也只付诸一笑,掸了掸衣角,不染一滴血雨。
只听狴艳引吭高呼:“魔王无道,触怒魔神,我等立当讨伐!狴犴亲兵听令,立即诛杀叛逆,拥戴圣火正统!”
她手持军令,显然是谋划已久,大萨满更是三两步登台接应,姿态明显地站在了她身边。凶荼身边反应最快的亲军还没拥着他杀出重围,便被长啸着的冰犀一蹄子哀嚎着踩成了肉泥。
狴犴一族已将去路悉数堵死,成了个瓮中捉鳖之势。凶荼仰天长笑一声:“哈哈哈!本王猜到你们会有这么一天,却不想竟是如此龌龊手段!本王从不笃信圣火护佑,日夜陪伴大萨满守着圣火的,可正是你们这位可敬的宗女!”
祝火带着一小拨人马飞快杀来,然而赤鳞鞭风虽狠辣,面前无尽的魔兵却像是春火中重生野草,无论如何也扫荡不尽。他的鞭子被人墙堵住,放眼四周却见夕华也神秘地消失了身影,心头隐隐有所感,唇间咬出了血,却也只得连连高呼:“陛下!这里已经被包围了!不要恋战,快逃!”
“如今任尔等巧言令色,也无济于事。圣火既然已熄,此后选帝便是能者任之,本族宗女自然是唯一堪当大任的继承者!”先前还在凶荼面前唯唯诺诺的狴犴蓍老抚摸着胡须,拂袖冷哼道:“放箭!”
刹那间,战车隆隆,硝烟四起,厮杀声共剑雨湮没了天与地。
祝火挥舞长鞭,鞭风围起一盏冶艳的凄红明灯,在雨中扫落箭矢万千,却还是擦伤了臂膀大腿,落得一身狼狈。他以鞭为灵蛇引路,奋力在战阵中赶到主君身边,凶荼却更是自顾不暇。
狴艳手中令旗一展,数头冰犀直直咆哮着踩向了凶荼。凶荼矮身一避,紧握着马镫翻倒避在马腹下,当机立断抽剑砍向马身,马儿受惊,竟嘶鸣着险极又险地狂奔着躲过了铁蹄践踏,一路血丝飘荡,终是歪着舌头口吐白沫,猝然摔倒在了地上。
就在这匹疯马前蹄垂地的一刹,凶荼又紧攥着鬃毛昂然翻身跨马,身后千万枝铁箭追击不休,肩头枭鸟长鸣,“扑哧”一声扑楞着挡在他身后,竟是代主殉身了。
凶荼双目赤红,翻身下马,大喝一声劈手夺过身侧一名小兵的箭囊,看也不看地引弓向天,直直射入一只冰犀脚掌间,当即便引得冰犀发狂,抖落了身上的士兵,战阵一时混乱,敌我难分。
他仍不罢休,一箭接一箭,虎虎生风地射入冰犀周身,最普通不过的插着野雉羽的箭矢竟能被他用来射透冰犀那万年冰壳般的身躯,甚至听闻丝丝皲裂之声,而他则是引弓磨破了双手,掌心血迹模糊一片也浑不在意,只抖擞了满身胆气,高喝连连,剑光回旋,踩着斩下的敌人头颅一路踏着射在冰犀上的箭矢登到了高处,又将剑别在腰间,双腿微屈,劲腰发力,清啸一声飞身跃上了高台。
“你——!!!”狴犴蓍老还不及挥舞令牌,颈项和头颅就被平滑地切成两段,徒留一抹震惊神情被鲜血融在风中。
台下是烽火连天,台上狴艳正整军清肃异己,一时腾不出手拦截凶荼,而祝火竟已和角弓会和,由应牛一骑当先,向着高台杀来。
凶荼挟着满身血气,一剑弹飞本就受了伤的夕琼,向着文华熙伸出被弓弦勒得血肉斑驳的手,语气却是十成十的诚挚笃定:“跟我走!”
文华熙终于放下了酒杯,任凶荼身上飘飞的血雨裹挟着淡淡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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