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大雨还在下,他说完这句话后失去了所有的支撑力闭上眼睛,大地终于恢复静默。
其实那段时间他除了记得是人仰马翻的灰暗外,反而不怎么清晰,就算是差点死在手术台上也不觉得有什么好记住的。反而是安姚那个家伙似乎继承了那个死掉的老鬼的讨厌性格,整天神经兮兮只会唠唠叨叨,有时候看到他就烦。死了一次那些糊里糊涂到很痴呆的天真与愚蠢也跟着死得不能再死,他知道自己不能去找李子云,因为他那个笑面虎的叔叔,一定能很轻易地干掉几乎没有任何攻击能力的他。
安姚戏称他那段战战兢兢的旅程就是一部跌宕起伏的基督山复仇记。
他没觉得多跌宕起伏,复仇还是另外一回事,他要的是将所有属于安家的东西都让那个王八蛋吐出来。最后他成功了,将所有的包括他叔叔的家当都拿回自己手里。然后他看着似乎苍老了十几岁的叔叔笑了,他将他叔叔亲自踢到自己挖的坑里,然后让别人一捧土一捧土地将他活埋。他对这个叔叔还是有情谊的,所以他是在埋安家人的坟园里让他挖的坑,还很好意地事先让他叔叔自己选择坟墓的地址。
最后他还亲自用脚帮他叔叔把坟头的土给踩得瓷实。
安姚知道后看了他许久,才咬着牙哼一声,“你大爷的也忒丧尽天良了吧,这可不是人做的事情啊。”
安扬只是对他笑了笑,然后安姚立马投降败散。
他终于能去找李子云,他知道这个男人回家了,有了一份完全没有前途的工作,活得还是那么懦弱没有用处。他自己亲自开车来到李子云所在的城市,刚好是木棉花盛开的季节,高大的木棉树上只有整朵整朵火辣到夺人眼球的花朵。他看到李子云穿着长袖的格子衫,一条粗糙的牛仔裤,拎着个公事包匆匆忙忙走过那一排的木棉花树大街。一朵花正好从枝头掉落,砸到他头上。他惊吓一样睁大眼睛捂着头,看到自己脚下的花朵,然后将落地的木棉花拾起来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
春日的阳光下满地红色的木棉花,他笑得比暖阳的光芒还要有温度。
多久了,不,该说是他好像从来没有看过这个男人这种笑容。笑得如此满足,不带一丝奢求的平和。他想起了死鬼老爹的话,他离开了你才是最好的选择。又想起安姚死活都要阻止他来找李子云,说爱上你这种家伙就是那个笨蛋最倒血霉的事情了。
他是自己离开的,很久以前就该知道这个事实。安扬坐在车里,整个人竭力趴在方向盘上,侧光看到李子云拿着那朵木棉花走过去,与他的车子擦肩而过,没有察觉到车里的他。忍着,忍着不下车都忍到快要发疯了,指甲几乎拗断在方向盘上。
以前那个以安扬为尊的李子云,那个眼里,心里,整个世界里,都只有安扬一个人的李子云,不见了。那他要这样的李子云干什么呢?这样的小云连最后一丝价值都不剩,这个没用的男人对于他来说就是彻头彻尾的鸡肋。
不对安扬好的李子云,离得开安扬的李子云,不是李子云。
他必须忍住自己体内暴躁到疯狂的情绪,他必须克制自己不下车亲手杀了他,甚至是开车将他撞死抹掉这个男人还存活在这个世间的痕迹。还不如死了算,与其知道离开他的李子云能活下去还不如这个男人早就死了算。
狼狈地离开这个城市,谁都不知道他来过,他也假装忘记李子云这个白痴。假装忘记那一地血淋淋的木棉花及那个温暖的笑容。
是他丢弃这个男人的,是他不要他的,李子云那个笨蛋怎么可能先甩了他,就那种男人,对着女人都会不举吧。安扬恶毒地诅咒着。
他不会再去找那个白痴,就算那个白痴再回来跪着求他都不可能让他回来,反正对他来说要男要女的都一大堆前仆后继爬过来。
而李子云不过就是下九流的那堆烂泥,怎么扶都扶不上墙,这辈子就活该烂死在贫穷与肮脏的尘灰里吧。
安扬不去在意李子云的任何消息,就好像这个世界上没有了这个人。他一个一个换情人,又一个一个地将他们亲自踢下床,他觉得有人睡在身边很恶心。花很多时间去工作,看着对手在他面前被打压得抬不起头觉得很有成就感。可是喝了庆功酒后回家一躺,习惯地要醒酒汤,却发现房间里除了铺天盖地的黑暗外,什么声音都没有。
没有人帮他留着灯,没有人坐在门边的沙发上等门,没有人在厨房里做宵夜,也没有人温柔地用手摸着他的额头希望他能舒服地入睡。
跌跌撞撞地拉开自己的房门,房子里都是寂静,他张开嘴想叫什么人。
小云?
小云……
你跑哪里了?
再不回来就不要你咯。
李子云这个人已经活生生镌刻在安扬的骨血里,成了一种白昼痛,黑夜也痛的伤口。
伤口里的鲜血在黑夜的安静里汩汩而流,安扬一个房间一个房间地去推开门,想着李子云也许就睡在他巨大的房子里的某个房间里。安安静静,围着一条白色的床单蜷缩成一团窝在摇椅上,眼神干净地望着窗外艳丽的灯光与星星。
他一个门一个门推开着喊,“小云,小云,小云……”
他疼,疼得受不了。明明是他不想要的,明明那个男人那么没有用,他最瞧不起这种家伙,可是为什么还疼得他几乎无法自抑地颤抖,翻来覆去地揪心揪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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