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朋友……可能在里面。”
“什么!”同事大吃一惊,“你确定吗?”
“不确定。”黎杨摇摇头,抬手压压酸涩的眼睛,“但他在那儿做兼职,今天也去上班了。”
同事捏着饭盒,想了一想,对他说:“打过电话吗?说不定刚好不在店里。”
“电话?”黎杨一愣,大梦初醒一般猛地站起来,在西裤和衬衫口袋里挨个摸索,“电话电话,我该打个电话,我怎么没想起来要打个电话?”
同事把桌上手机递给他:“在这儿。”
黎杨又一愣,顾不得尴尬,接过手机点开通话记录。一长串已拨出电话里,有一半都拨向了“笨蛋叶子书”。
他点了其中一个,不停颤抖的手将冰凉的手机屏幕死死按在耳旁。
他想,叶子书,快接电话,快接,快接啊。
几秒钟的死寂之后,电话里传来一丝声响,黎杨失措的神情中燃起了一缕光亮。可当那声音清晰传入耳中,他的眼中却蒙上了更深的恐慌。
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黎杨怔怔攥着手机,突然发疯了似的一遍又一遍点着“笨蛋叶子书”,一遍又一遍将手机贴在耳边。可不论怎么拨,回答心中急切呼唤的依旧是僵硬的自动回复。
同事担心地探出身子,拉了拉他的胳膊:“杨,冷静。”
黎杨终于停下,一屁股砸进被空调吹得冰凉的塑料椅子里,手机滑出垂在身侧的的右手,“当啷”一声掉在瓷砖地上,听筒里隐隐约约响着人声:
已为您转到电话答录机,请在“嘟”声之后留言。
在黎杨的记忆里,除了初次见面那一天,叶子书的手机一直是二十四小时待命的。叶子书生性谨慎,每天晚上都会把手机充满电,出门时也时刻背着充电宝,手机绝对不会因为没电而关机。
黎杨失神地盯着桌子上依旧冒着热气的便当,心想,这下糟了。
☆、r2
黎杨闭着眼睛按掉手机闹钟,摸到床头柜上的遥控器,抬手关掉空调,闭上眼睛又眯了十分钟,闹钟再次响起。
他仰面朝天伸了个懒腰,慢慢腾腾爬起来,抓抓狮子毛一样乱蓬蓬的头发,拿起手机关掉闹钟,习惯性地看天气预报。
二月十五日,七点三十分,星期六,晴,二十四到三十二度。
二月十五……
黎杨突然想起什么,扭身一看,双人床的右边,枕头上还留着躺过的褶皱,掀开的被子里却没有人。
依稀忆起睡梦中好像听见了开门关门的声音,那人大概已经走了。
黎杨浑不在意地耸耸肩,成年人就是好,情人节之夜各取所需,完事权当不知道,各过各的再不联系,谁也不会缠着谁,说些“你要对我负责”之类的蠢话。
久居异国他乡,难免寂寞。找男女朋友比在国内更不容易,真要遇到性情爱好都合适的,简直比登天还困难。朋友家人间开玩笑,总会说找个外国人生个混血娃娃,可要真找了当地人,吃不到一块儿,住不到一块儿,聊也聊不到一块儿,社交圈子也大不一样,简直是自讨苦吃。
还不如像现在这样,一个人自由自在。没事喝个酒聊个天,顶多看顺眼了带回家玩一晚。等年纪再大一点儿,真正想稳定下来再找也不迟。反正像黎杨这样的海外侨胞,有车有房,有永居身份,还有一份相对稳定的工作,多少人倒贴钱都想搭上关系,实在不愁找不到美貌如花的年轻女孩。
至于有多少人能够真心待自己……黎杨非常肯定的认为,一个都没有。
他撩开被子下地,赤脚踩在地毯上,三下五除二拆下被套枕套,几下扯掉床单,抱到洗衣房,一股脑塞进洗衣机,倒一盖洗衣液,再倒两盖消毒水,按下开关。
然后,他钻进淋浴间,挤了加倍的洗发水和沐浴露,将浑身上下洗得干干净净,权当自己是刚从地里拔出来的脏萝卜。
卧室里的百叶窗拉得严严实实,窗帘缝隙中透进来几缕晨光。黎杨擦干头发,赤着身子出来,趿拉上拖鞋,站在灶台旁匆匆吃早饭。他低头看看碗里的冰牛奶和即食麦片,忽然有些想念小时候妈妈送他上学时在路边小摊上买的热豆浆和肉包子。
黎杨摇摇头,仰脖子将牛奶麦片几口灌下肚,把脏碗放在水池里,转身走出厨房。
吹头发,穿衣服,喷香水,背包,拿车钥匙,穿鞋出门,下地库,开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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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每个安静平淡的周末一样,整个学校里,除了对外开放的图书馆,所有的店铺都休息。图书馆门口的咖啡馆照例不开门,黎杨只得将就将就,冲了一杯速溶咖啡,又泡了一杯浓茶,希望能缓解缓解宿醉后的昏沉疲惫。他慢腾腾晃荡到办公桌旁,将转椅调到合适的高度,一边吹着杯子里冒出的热气,一边按下电脑开关。
开机密码刚输入一半,就有一人站在了柜台前,操着不大流畅的英语小心翼翼询问:“不好意思,我想找一本教科书,可是书架……呃,系统……不太熟悉。”他显然无法找到合适的词句将自己的意思表达清楚,只勉为其难凑出几个单词,尴尬地摸摸后脑勺,对黎杨笑了笑。
来人一身标准的学生打扮,牛仔裤,黑框眼睛,单肩背包,还有印着匡威标志的t恤。
黎杨放下杯子,抬头仅仅看了一眼,就给他扣上了几个标签。
——中国人,研究生,新来的。
他友善地笑笑,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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