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宫是最藏不住秘密的地方,即便易怀宇对软禁司马荼兰并遣走沈君放两件事分别给出理由,仍有人孜孜不倦地挖掘着更深层的联系,直至流言漫天——皇后耐不住寂寞与年轻的国师有染,国师总往浣清宫跑就是最好证明。
这谣言只用一夜时间就传遍三宫六院,就连最清静的敛尘轩亦有耳闻,苏诗韵还没有从刺客的惊吓中缓过劲儿,却也知道自己必须做些什么了。
六年,漫长的时光悄然走过,苏诗韵第一次主动去找易怀宇,站在御书房门前手足无措。
易怀宇站在门口淡淡看了苏诗韵一眼,并没有小别后再见该有的欣喜激动,只拉着她的手领进书房内,随便指了指一旁的座椅:“坐吧,除了那两道圣旨以外,你可以跟朕聊任何事情。”
苏诗韵尚未开口便被易怀宇堵住,僵硬坐在椅中,有些无奈,又有些委屈。
若是放在平时,易怀宇定然会心疼地把苏诗韵揽入怀中,然而此刻他没有心情,自两日前从司马荼兰房中走出后他的心情一直极差,差到极点。与司马荼兰闹翻带来的阴郁远远超出易怀宇想象,连续两夜他不敢闭眼,一闭上眼就会浮现司马荼兰绝望神情,那场景令他五脏六腑都跟着疼,疼到难以喘息。
疼痛之下,对苏诗韵的宠爱竟也跟着淡薄了,好像大彻大悟一般,易怀宇忽而对许多东西失去兴趣。
“刺客的事还没有查清,你看好璟儿,别让他到处乱跑。”勉强打起精神挤出一丝关心之情,易怀宇生硬笑笑,让自己看起来似乎对某些事情不以为意,然而那笑容太僵硬,连他自己也觉得不那么可信。
“我听说昨天偶将军与你聊了很长时间,也不知你心情好些没有,他最是了解你,比任何人都懂得你心思。”苏诗韵拢过鬓角碎发,低下头,声音有些微弱,“边陲战事宫里也有传言,说是司马将军被敌方俘虏,我还想那怎么可能,如今看来,竟是真的了。”
易怀宇眉头微皱:“什么意思?你认为朕软禁司马荼兰是因为司马原被俘、司马家失势?”
“就算不是为此,多少也与之有关吧?”难得苏诗韵开口提及前朝政事,易怀宇有些意外,同时又有些厌烦。苏诗韵看得见他眼中神色,抬头撩了一眼后头颅垂得更低:“这些年,皇后把后宫打理得井井有条,更本本分分悉心教导太子和其他皇子,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这样突然罚她,后宫嫔妃口上不说,心里却不知怎么想呢,就连那些荒唐传言也冒了出来,怎样恶毒的都有。总之这两道圣旨,实在没带来什么好结果。”
苏诗韵的委婉一如既往,如软绵绵的拳头砸在易怀宇心口,不疼,但也不能当做不存在。
深吸口气,易怀宇烦躁挥手:“谁爱说什么就说什么吧,朕没心思理会那些贱妃的闲言碎语,都是些愚昧无知的女人。看天色似是要起风了,你早些回去免得着凉,刺客的事朕会让人抓紧追查,你在敛尘轩大可安心休息。”
才说上几句话易怀宇便下了逐客令,苏诗韵一向不善辩驳,纵使无奈也只能起身准备离去,一脚跨出门槛时忽而停住,迟疑少顷,回头望向书案前撑额枯坐的易怀宇:“你……打算救司马将军吗?”
易怀宇沉默,良久,闭上眼满面倦容:“朕还不想被荼儿恨上一辈子。”
一抹心安神情游过苏诗韵眼眸,点点头,转身离去。
她想的很简单,只要司马原平安无事,那么司马荼兰与易怀宇之间就没什么解不开的矛盾,两个脾气同样又臭又硬的人一时置气罢了,慢慢来,总有和好的一日——既然易怀宇肯救司马原,也就说明事情还没到不可挽回的地步。
不过……
走到御书房外后,苏诗韵幽幽叹了口气。
她知道这次的谣言不是空穴来风,那日在敛尘轩她亲眼见司马荼兰抱着昏倒的沈君放不停呼喊,亲昵关系绝不止皇后和国师这么简单,然而苏诗韵也不愿相信司马荼兰真的与沈君放有染,多少年都熬过去了,司马荼兰想要背叛易怀宇需要等到现在吗?而且那位过于年轻的国师,似乎也没露出过心满意足的幸福表情。
“敬妃娘娘。”突兀一声呼唤吓得苏诗韵停住脚步,捂着心口循声望去,迎面而来的竟是偶遂良。
“偶将军也是去找皇上吗?我刚从那里回来,皇上的心情仍不太好。”苏诗韵看看周围无人,稍微靠近偶遂良轻声道,“偶将军知不知道司马将军如何了?昨夜听说司马将军被俘烦得我一晚没睡好,生怕皇上和皇后为这事闹得更僵。”
偶遂良脸色略显憔悴,摇摇头,声音更低:“司马将军的事不太好办,昭国那边也知道司马将军和皇后娘娘的关系,非要皇上交出一名皇子作为质子来换司马将军性命。昨天我和皇上商量许久也没个结果,把哪位皇子交出去都不是,不交又不行,总也想不出一个两全之法。”
需要用皇子交换司马原的条件让苏诗韵一瞬面颊失色,晃了晃身子,茫然而又惊慌:“哪个诞下皇子的嫔妃不是有势力有背景的?后宫历来母凭子贵,谁也不愿自己的孩子被送去作质子,哪个能动得呢?”
偶遂良哑笑。
易怀宇的心思都放在苏诗韵和司马荼兰身上,除了她们两个外,后宫其他嫔妃都是为巩固实力或联姻而纳入的;司马荼兰是皇后,易宸煜则是已经册封的太子,自然不可能被送去当质子,那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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