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皇子听得一愣,眼珠转了转,换他觉得易唯润说得挺有道理,之后至少是每天乖乖到校场报到练习。倒是皇贵妃听说后气得咬牙切齿,“贱工之子就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这不是咒我的宝贝儿吗?”
章十一、祭母
皇长子将满十五岁的这年,皇帝宣布要由皇长子主办对先皇后的祭祀,并让天下臣民前往太庙观礼,此诏立刻引起满朝文武浮想连篇。
以往对先皇后的祭祀,都是交由礼部尚书令操持,只有皇帝一人前往太庙焚香,其余人等包括先皇后所出的皇长子都不许出席。许多人因此怀疑皇帝与先皇后间是否曾经恩爱,否则为何自皇帝即位后除了追封元配王妃为皇后,便再无盛大的祭祀活动,或颂其德行、哀其殇逝的文疏,甚至没让皇长子参与对生母的悼念。
而今,在皇长子成年的生辰日、同时也是先皇后忌日时分,将由皇长子在百官前举办对其生母的追思之仪,难道这不代表某种具重大意义的事情即将发生?
以往群臣从未想过这种可能,是因为皇长子是个脾气顽劣的傻子,然而据说现在皇长子开了窍,文能背诵群书、武能马战群雄,不论立嫡、立长,似乎已是当仁不让的储君人选。
一时间,工部尚书易家府邸的门槛,都被上门道贺送礼、攀亲结戚的人给踩烂了。
“陛下正值春秋鼎盛,岂须过早议及立储之事。”皇贵妃跪在皇帝跟前,婆娑着泪眼说。
“朕待你之心此生不变,爱妃又因何要如此伤感?”
“可是……”
“年儿晚慧,现在才通晓人情,是该让他祭祀生母,以告慰先皇后在天之灵。”
皇贵妃低下头,不无委屈似的掩面哭泣,实际上几乎要咬碎一口银牙,只觉自己与儿子的前途风雨飘摇,怎能不让她忧心忡天、五内俱焚。
回宫后,皇贵妃一方面派人给皇长子宫送去生辰贺礼,另一方面则积极开始活动自己母家及贝家的势力,无论如何都要想出一个理由阻止皇长子被立为储君。
皇长子宫收到了宫内宫外很多厚礼,不过不论易唯润或皇长子的心思,都不在这些东西或其背后的涵义上,而是专心致志想着怎么样纪念皇长子的生母。
“首先一定得请教礼部,对先皇后祭祀的准备应到什么样的程度、又该举行哪些仪典。”
易唯润到宫搬来历朝历代的礼书或相关纪录,并与礼部相商制订全套的祭祀流程,从皇帝、皇后、皇贵妃到皇子女、王亲、王子女及文武群臣和观礼之庶民,都应有各自立、行的走位顺序和位置。
此外,从皇宫前往太庙沿途的吾卫布置,须由兵部协力;一应事务所费款项,则要从户部支用;京城各级官员,按其品秩能在何时出发随行,又要从吏部那儿,梳理出详细的名单来;为昭示先皇后慈恩,刑部也要发出相关赦令。
而除前述种种准备必不可少外,皇长子作为先皇后唯一所出亦应要有所表示。
易唯润想到的是让皇长子写一篇祭文并于典礼上朗诵,不过皇长子实际上写不了什么象样的文章,他在文学上最厉害的充其量就是背诵而已,且只要多问个几句就知道他往往还不解其义,撰文只能由易唯润代劳了。
皇长子自己的想法,则是想为母亲在宫内某处盖一个纪念的塔楼。他对生母全无印象,也没有人向他述说任何与他母亲有关的事情,就连说以侧妃身分侍候过其母亲的皇后都讳莫如深,只说过生下皇长子后先皇后便故去了。
生母因他的出生而见背,皇长子想这或许就是父皇不喜欢他的原因。
在工部的帮助下,皇长子亲自设计和勾画塔楼的造样图、采选建筑材料,并监看匠造处工人兴建。取名“慈恩塔”的纪念塔楼就选址在皇长子宫附近,依皇长子的意思是让他每日能去上香,以代对生母若在世时皇长子本应有的晨昏定省。
慈恩塔在祭祀那日晨曦落成,之后皇帝等一行人便会启行前往太庙。
直到典礼当天,皇贵妃才知道皇后没有穿属于一国之母的礼服,而是换上据说她还是侧王妃时的装束。
“臣妾能忝居后位至今,是因先皇后驾返瑶池,值此忌辰,臣妾焉敢逾越先皇后之懿范,若有失仪,望陛下恕罪。”
皇后口中向皇帝说着,一边执妾礼向慈恩塔盈盈下拜,皇贵妃瞬间惊出一身冷汗,赶紧告罪跪伏于地,对慈恩塔叩拜顶礼,“未能有幸见先皇后慈晖,是臣妾无德无福。”
“皇后、爱妃有心了,起来吧。”
皇帝接受了皇后的说法,皇贵妃仍穿着原本的服饰便显得尴尬,但也来不及回宫再去换一套装束,只能暗暗忿忿自己被皇后摆了一道,没能即时显现出对先皇后的尊崇之情。
皇家和朝臣的车队驶向太庙,十三岁的易唯润比皇长子还要紧张。皇帝圣旨一道,就让皇长子全权操办祭祀,似是对皇长子的信任与看重,但只要有任一点的差错,都能成为他们被归责的罪名。
易唯润从入宫以来,就摸不透皇帝实际上对皇长子是怎么个看法,至于前朝后宫沸沸扬扬在传言皇长子将被立为太子,他可是想都不敢想。他只知道这么多日来,他和皇长子都是如履薄冰,每时每刻都在反复思索有无遗漏的事项,饭也吃不香、觉也睡不好,没有什么时候能比这段时间痛苦了。
好在整套祭祀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到皇长子上祭台开始背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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