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得久了,谢永利觉得很累,便让手吊在自来水管上,坐在地板上。
不知过了多久,有人用手提喇叭大声喊道:“听到通知后,请所有新闻单位的同志马上到斜对面的姐妹餐厅开会,请所有新闻单位的同志马上到斜对面的姐妹餐厅开会,!”
听到喊声,谢永利心中一慌:要是让记者拍到自己这幅模样,传了出去,这辈子就完了。想到这,他挣扎着爬起身,想去关门。可离门太远,他够不到。见角落有个拖把,他急忙拿过拖把,用拖把的一端顶住门板。
果然,有人过来,推了几下门,见推不开才作罢。很快,会议开始。谢永利清晰地听见,有领导作了两个要求:
第一,酒店被烧的报道在县委没有解冻前一律不准报道,所有火灾资料严格保存;
第二,事故原因正在调查之中,请新闻单位的同志与县委县政府高度保持一致,从有利于稳定的政治高度出发,保守机密。
到下午三点左右,在消防官兵的努力下,大火终于像一个失去法力的魔鬼,慢慢熄灭了。不过,六层高的四星级大酒楼就剩下水泥框架结构,到处黑乎乎的,还不时冒出火星和黑烟。
四点左右,谢永利被那两个便衣警察带到城关镇派出所。任凭他怎么解释,当天晚上,他被押进五里坡拘留所,行政拘留三天,罚款五百元。
三天后的下午四点左右,妻子黄英把谢永利领出了拘留所。一出门,谢永利就抱着她,像孩子般大哭起来。
黄英知道,这是谢永利委屈得哭。他是个老实男人,工作十五年了,没和任何人红过脸吵过嘴,一下子遭遇这样的事,叫他如何受得了?受不了也得受,而且不能声张。丈夫是县一中的高三年级主任,是副校长的最佳候选人。要是让单位知道这事,他的政治前途就没了。想到这,她伸出衣袖,抹干他脸上的泪水,说:“好在这几天放假,单位不知道这事。来,我陪你去步行街买身衣服,后天你还得上班。”
妻子的这个安慰很起作用,马上让谢永利抑制住哭声。只是他不想去步行街,想直接回去,好好睡上一觉。黄英拗不过他,只得陪着他回家。拘留所附近没有公交站,得去路口打的。夫妻两个刚拐过路口,同事蒋顺顺迎面走来。看见谢永利和他身旁的女人,他大声招呼道:“谢主任,有什么喜事 ,大白天的陪嫂子逛大街?”
谢永利很僵硬地笑了笑,尴尬地说:“没、没什么喜事,休假嘛,出来溜达溜达。”
蒋顺顺说:“谢主任真模范,要是全校女老师知道你这优点,没准都会投你的票!”
“投票?”谢永利愣了一下,“投什么票?”
蒋顺顺有些愕然,说:“你不知道,今晚上学校搞副校长竞选演说。谁出线,由全校教职工投票决定。”
在年级主任这个职位上,谢永利已经干了八年。因为业绩显著,这几年来,他一直是副校长的热门候选人,但就是没机会上。今年的副校长后备人选,论资历论能力,他应该是不二人选。
今晚搞竞聘会,学校怎么没有通知我?谢永利不相信,说:“今晚副校长搞竞选演说,这不可能吧?”
蒋顺顺说:“什么不可能,如果不是学校通知今晚召开全校教职工会,大老远的我从老家赶来干什么?”
蒋顺顺的老家在外市,距离学校两百多公里,放国庆长假,明天还有一天,他没必要提前来,应该是从老家赶来的。这下,不由谢永利不相信了。他急忙掏出手机,摁开电源,查阅了一下短信。果然如蒋顺顺所说,学校在昨天上午发了两次短信,说今天晚上七点半在大会议室召开全校教职工大会,举行副校长竞选演说。
没想到今晚搞竞选演说,我的稿子还没写呢。想到这,谢永利不敢耽搁,急忙赶回家。好在他是语文老师,写篇稿子不难。没有多久,一篇千多字的竞选演讲稿写好。然后,他又作了多次修改,直到满意为止。
接下来该干什么好?正在盘算,蒋顺顺打来电话,说:“谢主任,别的候选人都在拉票,你怎么还不行动?”
谢永利已经清楚,除了自己,还有两个候选人:一个是团委书记杨义忠,一个是后勤主任罗兵。我怎么没有想到,在投票前还可以拉票?谢永利一阵惊喜,决定和同事们联络联络下感情,争取他们投票。不料,刚打出几个电话,校长王一己打来电话,用非常严厉的口吻说:“谢主任,你不要去拉票,这样影响很不好。”
“哦,王校长,我没拉票,是他们在拉票。”谢永利耍了个滑头,来了个死不认账。
“那为什么我接到的举报电话是说你,不是说其他人?你要是再这样,我取消你的竞选资格。”王一己的口吻更加严厉,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
“保证下不为例,保证下不为例。校长,我、我想问您一下,我、我一直是副校长的唯一人选,为什么中途变卦,要搞竞选?”忍不住,谢永利在手机里提出了看法。
“永利啊,不是我不帮你,是你们找的关系太硬了,一个是主管文教卫工作的副县长,一个是教育局局长,一个是教育局党委书记。你看我能得罪吗?逼于无奈,我才出此下策,让你们三个参加竞选,由老师们来决定。”似乎,王一己是满腹苦衷,他的难处,就差没上吊自杀了。
谢永利不好再说什么,便怯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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