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红了。
吴玉莲心疼地跑过去哄高棣,高棣扁着嘴搂住她不松手,背后是冷汗层层。周容站在旁边,面上阴晴难定,但高棣知道自己赌对了。
所有的试探,不过是为了确保端王选到合心意的傀儡!
想透这一层,也就想透了今日的局:层层机锋,背后是高棣和端王两方的博弈,高棣一心要瞒,而端王必须查探到底。如果这盘高棣赢,他将搭上端王的顺风车从此高枕无忧,而端王相当于亲手在自己脖子上架刀;如果端王赢,要么高棣在严密监视下苟活,要么端王倒向高欢,他一败涂地。
而明日就是高棣面圣的日子,高棣如果被废,后续运作会非常棘手。到底要不要选高棣,选了后如何斡旋保住他的太子之位,统统需要今天作出决定。
他和端王,哪方都输不起。
高棣借着吴玉莲掩护偷眼去看周容和也速齐,感觉他俩之间也是暗流汹涌。自打进门也速齐就盯贼一样监视着周容,周容和吴玉莲扯的闲篇他听不懂,表情就很不耐烦,不断给周容递眼色、指袖子,明显得高棣都看出来了。周容一直不睬他,也速齐脸色愈发难看,碍于高棣和吴玉莲没有立刻发作,现下得了空,便过去搡周容。周容正在想事,皱眉避开,也速齐不依不饶,伸手拽他袖子,周容脸一沉,抬手甩开,袖中物事啪一声掉在地上,正是那封密信。
也速齐愣了,周容连忙去捡,捡起来一抬头,高棣和吴玉莲正默默注视着他俩。周容心理素质过硬,立刻露出真诚又带着歉疚的笑:“殿下恕罪,王爷还有封信要交给殿下,小人竟忘了。”
高棣知道他才不是忘了,他就是拖着不愿拿,想再试探试探,谁成想让也速齐搅了局。这封信定然极机密,周容必须摸透高棣的底才能放心交出,高棣本来还在发愁怎么骗过他,这个结果实在是意外之喜。周容脸上挂着笑,目光从在场三人面上一寸寸扫过。信都掉出来了自然不可能再收回去,任谁都认为,密信理应是高棣的囊中之物,他知道没人站在他这边。
但周容从来就不怕和人对着干。
他将信在高棣面前晃晃,堂而皇之收进袖中:“可是小人以为,痴儿怕是看不懂信的。这封信小人先替殿下收着了,什么时候殿下清明了,定然双手呈上。”
周容微笑着对高棣深深一揖,长袖一甩,竟然转身就走!
所有人都愣住了。也速齐很快反应过来,长刀锵然出鞘拦在周容面前,利刃距他咽喉只有三寸,但周容就像没看见一样。
他直直往刀上撞!
也速齐心头一凉,反手转刃,刀背抵在周容颈上。周容慢慢抬起眼皮:“让开。”
高棣在装傻,这就是他的判断。
温柔谦逊的面具裂开,底下眼神傲慢。
三年前就是不可一世,淬过火后,已无人敢撄其锋!
也速齐的刀刃颤抖。他垂下手。
高棣本以为周容不过在拿乔,此刻不由慌乱起来,难道他真的看出了什么?
我自信没露出过破绽,周容唯一能赌的就是直觉,他敢这么狂?
这人是疯子吗!?
周容每走一步,高棣的心就被扯一下。现在拼的就是谁更坐得住,但他真的输不起赌不起,一旦周容走出这扇门,两边一拍两散,端王还可以支持高欢搏个拥立之功,而高棣就什么都没了。
刚刚看见亮光,马上又会坠入深渊。
明明坐在椅子上,却如同在经历酷刑。高棣牙根都咬出血腥气,指甲掐得发白。不能动。不能动。
他一定会回头。
高棣魔怔一样反复默念这句话。他一定会回头。一定。
周容跨向门槛。
高棣脊背绷紧如一张弓。
“……可惜。”
周容眯着眼,仰脸看天,天寒日淡:“我输了。”
高棣闭了闭眼,长出一口气。这场战役打得太过艰苦,他此刻已近乎虚脱。
两指从袖中抽出信,周容慢慢回头,似笑非笑:“如果不是真痴,就是殿下实在好定力,小人佩服。这等心性若要成事,旁人拦也是拦不住的。”
他眼神移到高棣脸上,叹息一样道:“只不过……”
密信唰一声被撕成两半。
高棣脸色大变!
唰!唰!唰!
周容挂着无所谓的笑,几下就把那封绝顶机密的信撕成了一把碎纸,迎风一扬!
纸屑纷扬,被北风席卷扯碎。
周容眨眨眼:“只不过,职责所在,不得不为难。”
第四章。
傍晚,细雪霏霏。
高棣蹲着翻那些金石玉器,吴玉莲颤巍巍地回来,用衣襟宝贝般包着一小把纸屑:“阿囝,姆妈给你捡回来了!都飘到南门那边了,姆妈一片片捡的,你看还能不能拼拼?”
高棣头都不抬,道:“早叫你不要捡,非去。”他皱眉捻捻,“这不是爆竹纸么?”
“上头有字的!姆妈不认得,你看看写的什么?”
“有字那肯定不是了。”他转开眼,接着打量手中的鎏金高足杯,“他撕的就是个信封。”高棣把杯子掉个个儿,杯足中空,隐约可见塞着一卷纸。
取出纸卷小心展开,是封胡文写就的信。高棣挑挑眉:“找到了。”
吴玉莲翻看那张纸,又看看杯子,一脸讶异:“竟藏在这里……阿囝如何得知?”
“他给过提示了。我若贤能,则大羌金瓯永固。”高棣把玩着杯子,淡淡道,“金瓯就是金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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