弹,就会被刺破脖颈。
可他并没有注意面前的剑。他的目光越过重重包围,执拗地注视着昏暗狼藉的厅堂。苍白染血的脸上,充斥着难以言喻的狂热与悲恸。
白枭看着不对劲,刚想出言阻止,纪潜之已经迈出脚步。没有命令,谁也不敢造次,仓促之间连忙撤剑,却还是在他身上留下不少伤痕。
纪潜之感觉不到疼痛。他一心一意奔赴武馆厅堂,对身体伤势置若罔闻。有人阻拦,他便以掌击退,招式狠厉毫无余地。白枭看着这混乱场面,似是烦躁地咬着嘴唇,扬手挥鞭,抽打在纪潜之毫无防备的后颈上。
这一鞭,力道足够狠厉。纪潜之的脖颈顿时血肉绽开,白骨隐约可见。他晃了一晃,趔趄着向前走了几步,悄无声息地倒在地上,彻底没了动静。
白枭抬手示意,众人再次上前,小心捆好纪潜之的手脚,向门口拖拽。远远望去,那仿佛并不是什么活人,而是由破布、血污与泥土糅杂的一团死物。
第43章微不足道
(十二)
惊鸿剑的真实身份,在江湖上激起不小的风波。名门后人变成魔教走狗,实在是难得一见的奇事,闻者莫不讥讽叹惋,斥骂连连。
魔教教主很快收到了消息。这对性格异常的兄弟并不关注自家的声誉,反而为如何处理纪潜之讨论得热火朝天。从某方面来讲,他们还挺高兴。纪潜之的身份有趣,在城北武馆杀人更有趣。这四年林林总总的事情汇集起来,就跟戏本儿似的,又好玩,又可笑,给两人带来了莫大的欢愉。
所以,当纪潜之被押送进重花殿的时候,他们毫不吝啬地给予了极大的夸赞。虽然在旁人听来,这些言语充满了单纯的恶意,简直像淬了毒的针,轻易能将人扎得遍体疮痍。
纪潜之跪坐在地上,双手双脚都被铁链捆在背后。他身上没有一块完好的皮肉,刀剑伤痕纵横交错,其上又覆着新鲜的鞭笞印记。头发乱蓬蓬的,脸上糊着血,漆黑眼眸里没有半点儿光亮,死气沉沉如同垂暮之人。
两位教主说了半天,眼见纪潜之无动于衷,原本的好心情便掺进了烦躁意味。
“你是怎么着?不满?委屈?因为夏有天那老狐狸陷害了你?”
“还是觉得自己让家门蒙羞?”
“……真真可笑至极!纪家的名声,不是早就被你那没用的爹败坏了吗?”
纪潜之略动了动眼珠,但神情仍然没有变化。
两位教主脸色阴沉,面露不豫之色。他们原本共坐一榻,这时其中一人站起身来走近几步,居高临下地俯视着纪潜之,咬唇冷笑。
“所以,你为何留在魔教?”
“我原以为你与常人不同,今日看来,并非如此。你是为了得权?学武?表面装作诚心诚意的模样,心底里却厌弃这里?”
任何问话都得不到回答。
纪潜之始终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对周围发生的一切不听不闻。
魔教教主并不知晓傅明的存在,也不明白城北武馆里真正发生过什么。
他们看着纪潜之,想不通这个人早年受尽欺辱毫不屈服,却会因为被夏有天陷害而失态至此。
为什么?
按理说,纪潜之手上已经沾了不少血,绝不可能惧怕杀人。
那么,是因为身份被拆穿?
纪家的种,魔教的人,有这般不可见人?
或者说,正因为他是纪家后人,所以魔教身份反而成为污秽的标志?
“我生平最讨厌一种人。”站在纪潜之面前的魔教教主弯下腰来,伸手撩起纪潜之耳鬓散发,“看重名誉,苦心经营,为了维护光鲜的壳子不惜付出钱财,家人,性命……他们未必有多干净,却对我等弃若敝履,个个都是道貌岸然的戏子。聂常海如是,夏有天亦如是。而你纪淮,既对魔教心有所求,却又觉得这里腌臜不堪,与那些人毫无区别。”
说着,他手上使力,迫使纪潜之仰起头来。
“你不辩解么?”他低声问道,精致五官微微扭曲着,显出焦躁而厌恶的表情来。不远处的孪生兄弟看着这情景,似是疑惑地蹙起眉头,想说什么又没开口。
白枭站在角落里,将一切尽收眼底。她跟随教主多年,分辨得出两人区别,也知晓现在说话的那位,正是长期以来指点纪潜之武艺的人。
也许他能稍微留些情面……谁知道呢。
白枭心思散漫,突然耳边炸起一声厉喝。
“白枭!”
她浑身打了个寒颤,连忙上前一步,应道:“属下在。”
拽着纪潜之头发的人扭过头来,咬牙切齿地问道:“你去过城北武馆,可曾知道些什么?”
白枭眼前浮现出模模糊糊的画面。跪坐在血泊里的纪潜之,以及伏在他身上的尸体。她摇了摇头,所有景象便如水面浮影,瞬间破碎难寻。
“属下不知。”
“罢了,罢了……”
那人松脱了手,转身坐回长榻,似是厌倦地叹了口气。“不过是个让人失望的废物,白耗这许多功夫。”
身边的兄弟倚靠过来,侧头枕着他的肩膀,懒懒笑道。
“那么,该如何惩罚呢?按律应当处死,可若是直接杀了,又觉得可惜……”
“说的也是。”他沉吟着,神色分外苦恼。“惯常的手段没什么意思,总要想个有趣的戏法。”
两人思索许久,始终得不出满意的处置方式。白枭抬眼望去,只看见两张同样明艳的面孔凑在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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