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离不耐烦的阻止对方继续询问,转而问站在一边表情难看的医生,显然已经被自己阴晴不定的情绪吓傻,可他顾不得这么多,“通知过家属了?”
医生有一瞬错愕,随即回答,“你手机里只有一个联系人,我们只能通知他。”
“嗯,谢谢。”
心情非常好,好得邵离不自觉哼起了歌,推开家门,摆好被撞得歪歪扭扭的鞋柜,开始巡视房子的每一个角落。没有任何地方出现异常,没有小偷没有盗窃,只有字台上的画稿有被翻动过的痕迹。
果然不是小偷嘛,哪个小偷不偷东西只为来看漫画?邵离失笑的把画稿重新按照顺序整理好。指尖描绘着一张又一张空白面部轮廓线,那张脸已经可以记起,可他仍然不想画在纸上。
就这样吧,也没什么不好。
是现实?还是又一场梦而已?笔尖沙沙摩擦着粗糙的纸面,勾勒出傍晚雨中的收费站,面色惊恐的维修工,封堵的栅栏,还有那场由自己一手酿成的惨烈车祸,唯独那具被甩出车外的尸体,怎么也画不出来,那个女人到底长什么样子?仿佛从来没有看清过。
尸体去哪了?为什么警方没有追责?这样的疑问像□□一样在心中蔓延,害怕去想,害怕得知真相,所以本能的将与此有关的一切封锁在记忆深处,强迫淡忘,包括那个突兀出现在自己漫长生命中的不速之客。
难道是那家伙帮自己顶罪?天呐,车祸之后到底发生过什么?这六年来音信全无的不只是对方,还有自己,丢失手机干脆换了号码,时至今日邵离才认识到他们之间的联系竟然如此岌岌可危,这么轻易就可以断个彻底。
他们的分离和相遇一样突如其来,一样不着痕迹。
我用六十多个小时习惯有你,又用六年多的噩梦思念你,那你呢?会不会也在世界上的某个角落思念着我?邵离再次拿起手机,出神的看着那组陌生号码,口中低喃着“会是你吗?”
指头悬在屏幕上,无数次想要按下,无数次收了回来,直到屏幕变成一片漆黑,终归还是没有勇气拨通那个号码。
接通了能说什么呢?问一声近来可好?不好,都不好。想见他,恨不得立刻见到他,不要回忆不要声音,只要那个活生生的人出现在面前!
邵离抓起床头柜上的药瓶丢进塞满废纸的垃圾桶,再也不需要吃这种鬼东西,从没有哪一刻比现在更加清醒,记忆更加清晰,所有的噩梦片段都可以顺畅的连接起来,而收费站的那场车祸并不是结局,至少不是他想要的结局。
命运真是可笑,邵离擦拭着湿漉漉的头发,穿着睡衣缩进被子里。那一夜,如果那家伙没有强迫自己前往南堰,说不定真的可以救活被撞的女人,自己也不会背着这份愧疚苟且偷生,可如果没有他,昨夜自己就会孤独的死在这张并不温暖的大床上,直到腐烂发臭才会被人发现。
全乱了,生活的步调全乱了,到底该用怎样的心态去面对?无论是爱还是恨,这份感情都已经深刻到无法用词汇去描述。
黑暗中的脚步声似真似幻,邵离不知道自己是梦着还是醒着,只感到温热又有些粗糙的手掌轻抚自己的脸颊,挑逗似的描画着颌骨的轮廓,指尖划过喉结,牵引着热度向后颈移动,而后缓缓收紧。
呼吸越来越困难,邵离下意识握紧了正在行凶的双手,徘徊在鼻间的气息太过熟悉,熟悉到不用去想,也可以本能的呼唤那填满心间的名字。
“占阳,我好想你。”
第14章故事与生活
被扼住的喉咙发不出声音,邵离颤动着双唇无声的呼唤着,一遍又一遍,不遗余力的倾诉着被忘却的思念。
压迫感骤然消失,记忆中那双有力的手臂紧紧揽着自己的肩膀,耳边响起的是无数次于梦中倾听的低沉声线。
“你为什么忘了我?为什么……”
“对不起。”
“应该说对不起的是我!”
邵离激动的摇着头,紧抓着对方的衣袖不放,“如果不是我,你就不会赶不上母亲的葬礼,也不会被抓进监狱!”
“如果没有你我才会进监狱!”林占阳捏着邵离的下巴制止对方继续发疯,“如果我撞了那个人,就真的要进监狱了,我爸放弃起诉我,你听到没?我没有进监狱!可等一切事情都平息之后,我发现我找不到你了。”
林占阳的目光有些犹豫,突然没有了原本的冷静和深沉,“没人愿意告诉我你在哪,警察和医生都不肯说,只说你精神状态很糟糕,转院了。”头无力的垂在对方肩膀上,“呵,我把你弄丢了,连个告诉你真相的机会都没有。”
“真相?”这个词汇让邵离感到有些陌生,他不觉得他们所经历的事情中,有什么是自己不明真相的,“这是……什么意思?”
“你根本就没有撞过人。”
答案就像□□一样炸得邵离脑袋嗡嗡作响,他猛然推开靠在身上的人,惨白着一张脸追问,“怎么可能?你给我说清楚!”
代替回答的是举到面前的手机,里面正在播放的画面非常熟悉,那是他独自开车行驶在黑暗的乡间公路时,行车记录仪记录下来的画面。邵离很清楚即将发生什么,他有些惊慌的别过头,不想去看接下来发生的一切,可脑袋被坐在身后的男人固定着,强迫自己继续观赏。
“别躲,看着。”
漫长的路途,昏黄的灯光,全都让人昏昏欲睡,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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