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去。
“你无非是想知道徽之是……”秦悦扭过了头,“是不是给你留下什么话。可是你希望听什么?你已经结婚了,孩子都不小了,算来比我儿子都大。别说徽之没给你留下什么话,就算是留下了,你能怎么样呢?离婚?老婆孩子不要了?”秦悦冷笑了一下,“还是说,你想听徽之说自己走的无怨无悔,安详得很,然后你就能安心的过你自己的日子了?”
似乎是看着骆文平的脸色不好,秦悦缓了缓口气,“算了吧,徽之都已经走了这么多年了,你就让他安安心心的去吧。”
骆文平听着秦悦转过身,一步一步踏踏的高跟鞋声音,冲着她的背影说,“悦姐,我还在这里待十天,就在你们家门口那家商务宾馆里,你要是改主意了,一定来找我。”
秦悦没说话,走了。
骆文平没有等到秦悦,他在宾馆里住了十天,回家了。
骆文平再见到秦悦的时候,她躺在病床上,老了。虽然脸上还能依稀辨认出年轻时候的样子,可是整个人已经完全是一个小老太太了。她变得很瘦小,斜倚在病床上,白色的被子隆起一个小小的形状。
骆文平接到电话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准备,但他没想到秦悦会变成这个样子,在他心里,秦悦一直都是二十五六岁的样子,精明能干,雷厉风行,眉梢眼角有着说不出的风情。
骆文平自己也老了,他已经退休了好几年,女儿在外地结了婚,生了一个孩子,暑假寒假的时候带回来看看。平日里,就打打太极,写写字,晚上跟徐倩出去散散步。
秦悦开口了,她的声音有点嘶哑,“你来了,文平。”
“哎,悦姐。”骆文平在椅子边上坐下来,“你感觉怎么样?”
“怎么样?”秦悦笑笑,“混日子罢了。”
两个人相视了很久,没有说话。
半响,秦悦往床头看了看,那是一个黑色的箱子,手工很好。
“拿走吧。”她淡淡地叹了一口气。
“悦姐。”
“你别怨我。徽之当初,确实没有话留给你,他临走之前,把自己的东西都收拾了,能卖的都卖了。就留了一笔钱,和这个箱子给我。他要我把这里面的东西烧了,跟他的骨灰放一块。”秦悦顿了顿,看着窗外,“徽之在的时候,我这做姐姐的,一直不懂他在想什么。可是他走了,留下这东西,我不用看,也知道那里面都写了些什么。他这一辈子,算是赔给你了,这是他自己选的路,不能怨别人,也怨不得别人。”
她看着骆文平,突然老泪纵横,“可是你说,我能把这东西让他带下去,让他在下面接着过那种日子么?”
“造孽啊,真是造孽啊”,她仰起头,泪水从斑驳的脸上流下去。
骆文平起身拿起了箱子,很沉,他把它抱在怀里,轻轻地抚摸它的表面。
“我也没几天好活了,这个箱子里的东西,我本来想毁了,可是看着这箱子,我就想起徽之来,我下不去手啊。”秦悦稍稍平静了一点,说“我想了想,还是留给你吧,你怎么处置,我也不管了。”
骆文平陪着秦悦坐了一下午,他们没怎么说话,只是静静地坐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骆文平临走的时候,秦悦好像在自言自语似的,幽幽地说了句话,“你说当时,徽之他是不是,自己也没下得去手呢?”
骆文平没接话,他用力抱紧了箱子,走出了病房门。
有一天,骆徐然下班回到家,发现骆文平没在家里,儿子豆豆正在屋里看书。
“儿子,看着你爷爷了没?”
“没看见啊”,豆豆说,“可能又出去打太极了吧。”
“不对啊,怎么得这个点都应该回来了啊,等会儿就吃饭了。”丈夫在厨房说,“儿子,去公园找找你爷爷。”
骆文平是被领回来的,他找不到回家的路了。骆徐然领他去医院做了检查,得知结果,骆文平意外的很平静。“终于轮到我找不着路了”,她听见他自言自语道,半响笑了一声。
半夜,骆徐然醒了一趟,出来喝口水,看见骆文平屋里的灯还亮着,她喊了一声爸,推开了门,骆文平正坐在桌子前看一叠厚厚的东西。
“这么晚了,还不睡啊。”
“人老了,觉少。”骆文平转过身朝女儿笑了笑,“你睡吧,爸爸一会儿就睡了。”
“那行,爸你快睡。”骆徐然关上了门,回屋了。
第二天晚上吃完饭,骆徐然被父亲叫到了屋里,吩咐了后事,骆徐然想阻止他,但是骆文平的态度意外的强硬。
“这个病,我是知道的,拖下去,总有一天要什么都不记得,能早办了的事,还是早办的好”骆文平说,拿出一个黑箱子,郑重的交到女儿手里,“等到我不在了,这里面的东西,一定要放到我的骨灰盒子里头,听明白了么?”
“爸,这里面是什么?是妈的东西么?”骆徐然接过来,箱子很轻,好像没装什么东西,微微一摇,传来簌簌的声音,间杂着小块沉甸甸的东西的碰撞声。
“你不要问,也不要提前打开这箱子,我只问你,你记住了没有?”
骆徐然看着父亲郑重的脸色,点了点头,“我记住了,爸,我一定按您说的办。”
骆文平长吐了一口气,“行了,你去忙你的吧。”
女儿走了,骆文平在屋里坐着,微微地笑了,他慢慢地弯下腰,在床头柜里取出一个发黄的笔记本,里面夹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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