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仅闭气至昏,还受了惊吓,除却伤痕瘆人,怕是要开些安神药来。”祁谟忙道,生怕牧白诊治有误。
“至昏?”牧白瞬而意识到廖公公并非勒伤了那么简单,神智都昏厥过去了,恐怕五脏有损,“微臣斗、斗胆,不知廖公公可否叫微臣给把把脉象。惊厥昏迷皆可至人元神散,不可小觑,万万不能耽、耽误了啊。”
把脉?廖晓拂摇摇头,退却道:“这开些安神药就得了,奴才……奴才命硬,哪儿有那么容易元神散……”
“拂儿,还是把过脉象的好,也叫孤可安心。”祁谟不容他拒绝,将人拉到桌前,挽上了小福子的袖口,指着道:“还请牧白师傅轻些,廖公公这处也伤着了。”
给老九把脉,这事陈白霜初起也觉得不妥。公公从不叫人摸脉象,乃是老祖宗留下的规矩。但看太子执意如此,恐怕这规矩倒是叫徒儿给破掉了。
“那……那既然殿下说了,就把把看看吧,就这一次……”廖晓拂心想自己连裤裆都尿过了,太子给自己湿淋淋抱着回来的,师父又给擦了,总归该要的脸面都已经丢尽,就破例一回,好叫师父与殿下安心。牧白听闻,自药箱头一层取出一条薄而透光的丝帕来,轻轻地垫在了桌面上。再取一条来,覆在了廖公公的肌肤上,如此便算不得无礼。
廖晓拂看着这架势,可比给嫔妃把脉还要妥当,兀自给牧白宽心:“牧白师傅不必如此小心,奴才没有娘娘们金贵。”
“嗯,还是小心为好,这勒痕都肿起来了,碰疼了如何使得?”祁谟弯下腰指点着,真恨不能一夜间熟读医书千册,好亲自给拂儿诊脉。
牧白平日里磕巴归磕巴,可真号脉医治起来便像是换作他人,目色沉稳,下手力道张弛有度,也不多话。几根白白圆圆的手指头隔着丝帕,按在廖晓拂的腕处。不消一盏茶功夫,牧白像是诊出了什么,但碍于身旁有丫鬟在,不好多说。
祁谟见状,忙以眼色斥玉儿退下。牧白扫过一眼,殿内只剩四人,这才缓缓开口说道:“廖公公的伤并无大碍,殿下与陈公公可安心。但这……确实是受了不小的惊、惊吓啊,脉象缓而时止,止有定数,主脏气衰微,要、要服几日安神汤药才行的。脖颈与双腕乃是皮外之伤,碍不、碍不得大事,但微脉摸之细软无力,主阴阳气血虚损,沉脉与虚脉兼见,乃是精血不足之过,恐怕还有体阴体寒之症。”话毕廖晓拂像烈火烧了手,双腕揣在袖口中,坐立不安,面红耳赤。牧白师傅这是说的隐晦了,给自己留了脸面,精血不足之过多见于夜夜春宵不断的男子,怎么可能是他的病症?恐怕再往深处说,便是归于自己根本没有精水可生,是个废身子。
陈白霜早已料断出御医会说此番话,全净的身子没有那两丸卵蛋,自然亏损更甚。廖晓拂听完脸上一烧,认命了,自己这点儿内里的虚空算是交待了出来,赶紧站起来谢过牧白,又规矩地立回师傅身后。
祁谟也能猜出是这样的结症,但亲耳听了免不得狠狠心酸了一把,重叹过后问道:“还请御医指点,这体寒的病可有得根治?”
“殿下过誉了,微臣从、从前只是个抓药的小师傅,无人问津,能有今日全靠殿下提拔,才有幸在御医院立、立足。若能将廖公公的身子医治,自当全力以赴,可、可恐怕这与自身伤势脱不开干系,只可、可用温补汤药来缓和,根治……怕是、怕是微臣无能为力。”
“无碍,只要能缓和拂儿的体虚之症,牧白师傅只需尽力即可。”祁谟仿佛是与陈白霜叹了同一口大气,又说:“母后如今不在了,凤鸾宫里存下的珍贵药草和补品,还请挑拣着好的给廖公公入药,不必省着。若是缺了哪一味,便着人通报,孤自当补上。从今日起,廖公公的药膳便劳烦你多用心了。”
“微臣、臣领命。”牧白着手提笔,当下开始拟起方子来。
一碗安神的补汤饮下,廖晓拂就懵懵犯了困,往自己的小榻上一靠就没了响动。祁谟拿来药膏的时候,人已经趴着睡熟了。陈大公去瞧公主与乳娘,祁谟便逮住机会给小福子上药。累瘫的人儿已入梦乡,听话得很,抬胳膊就任人抬,挽裤脚就任人挽起来,就是涂到颈上的时候猛缩了一脖子,怕是觉得疼了。等药膏涂好,祁谟已是急出了汗,小福子倒是舒坦,翻了个身子,继续睡了。
等廖晓拂睡意过去,睁眼看过天色早暗了。今日他还未用过午膳,腹中空空,咕噜响了几声。
“拂儿醒了?”祁谟在殿里支了个煎药小炉,如小福子曾经架锅子似的,扇风点着文火。
“殿下……这都什么时辰了?”廖晓拂问道,扶着肚子起身。见小案上温着一碗熬得稀烂的米粥,挨不住饿得发慌,两手将其捧起,小口小口抿着。
“牧白说你腹中无食,醒来必定会饿。孤便着人将高汤煮米,给你烹了碗尝尝。”小福子吃得香,祁谟庆幸着自己每过半时辰就将粥温热了,吃着正适口。廖晓拂起先是饿得狠了,急忙忙地喝,后半碗时候肚子不那么空,就开始顺着碗边儿舔,品出了鸡骨汤的香郁。喝过八分饱,廖晓拂搁下小碗,欲言又止。
“拂儿有话说?”祁谟问道。
“有个事儿……奴才也是听人说了。”廖晓拂惴惴不安起来,两手揉着膝盖,羊脂色的小毯子披在肩头,“去太合宫那一路,听那两位大公谈论,说是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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