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炎也正在疑惑此事,他先前有些心绪恍惚,然而终究还记得下界来是为了斩除妖魔,便定了定神,又重新看向谷中。却见那青石旁的水潭忽而水波翻涌,竟有一股妖气冲天而来,他心下一凛,忍不住就去看身侧的师父,却见长垣面色凝重,已执了那把寒光凛凛的少微剑在手中,却并没有立刻按云下去,只是低头看着那面水潭。
又过了片刻,那水波又渐渐平息下去,水面有一圈波纹向周遭荡漾开来,却是个人影从水下缓缓浮出。那人黑发如瀑,穿着一袭薄衫,因被水打得湿透了,衣衫紧紧裹在身上,露出玲珑的身形,却是个女妖。她轻手轻脚靠近那方青石,而后悄悄伸出手去,将那书生面上的书卷揭开,露出下面一张端方清润的面孔。她又垂头看了对方好一会,这才俯下身去,浅浅亲吻对方的唇瓣。
昭炎还未看过这样的情景,一时脸都涨红了,沉声道:“师父,那水妖好像在吸人阳气,我们这便下去,斩杀了她!”
长垣却伸出胳膊,阻拦了他冲下去的动作,闲闲地摇了摇头:“什么吸人阳气,她是在与那人亲吻,”而后又看了徒弟一眼,似笑非笑地道,“亲吻就是喜欢一个人时,便忍不住与那人缠绵缱绻,这些皆是凡间私情,你想是不懂。”
昭炎红着脸看向他,又结结巴巴道:“可……可是人妖殊途,那凡人万一醒来,岂不是要被吓坏。”
长垣笑着摇头:“那凡人在装睡,你难道看不出?”
昭炎一愣,又低头看去,只见那青衫书生被水妖亲吻时,睫毛微微颤动,似是在极力忍住笑意。水妖已察觉他气息不对,微微抬起头来,正想撤身退回水潭,却忽而被那书生伸臂抱住,翻身一滚,将她压在身下。
书生双目极是明亮,低头紧紧看着怀中的水妖,扬唇一笑:“果然是你。”
那水妖面容十分秀美,此刻却像是受到惊吓,脸色有些惨白,一手便要推开他,想要回水潭去。
书生却不许她逃脱,抱住她窃窃在她耳畔道:“小生恋慕姑娘久矣,可惜长久以来,姑娘只肯在小生梦中出现,直叫小生魂牵梦萦,神思颠倒。”
那水妖听得一知半解,睁着一双无辜眼眸望向他,低低道:“你……你……”她嗓音轻盈,却咬字不清,像个牙牙学语的孩童。
书生却也不用她说出话来,便已明了她要问何事,低着头点了点:“我日日来山谷中看书小憩,就是为了等你。”
水妖神色更是慌乱,又道:“我……我……”
书生笑意愈发张扬:“我知道,你只肯在我睡着时偷偷亲我,摸我,是怕吓到我,是不是?”他说着,又深深亲吻下去,在齿间呢喃着道,“我怎么会被你吓着,五岁那年的事我都记着呢,我的好姐姐,小生从来不曾忘记过你。”
昭炎在云端上眼睁睁看着那两人在青石上纠缠成一团,不由心中一阵乱跳。又抬头去看长垣,却惊讶地发现对方已经收起少微剑,只负手站在那里,目光飘忽,像是若有所思。他不禁问道:“师……师父,那妖物引诱凡人,咱们当真不管吗?”
长垣沉吟片刻,低低道:“妖物引诱凡人,大多是为了取凡人元阳助自己修行,此举有悖天道,自是不能坐视不理。只是眼前这水妖对那凡人却并无采补之意,只是因缘巧合,生出的一段孽缘。”
昭炎奇怪地道:“是什么样的孽缘?”
“我方才窥过他二人的周天,原来那凡人幼时曾与玩伴来山谷中戏耍,不慎落入潭水中,玩伴以为他必被淹死,惊得四散而逃。谁知这潭水中有个千年水妖,却将他推上岸来,又以妖力为他续命,他这才侥幸不死。那凡人在清醒之后还记得这水妖形貌,却一直疑心自己只是做梦,饶是如此,仍忍不住常来山谷中徘徊。他每次来到此处,水妖都有所感知,却不敢与他相见,只潜在水中偷偷窥视,时常日久,竟对这凡人生出别样情愫。这两年那凡人渐渐长成青年,又生得俊朗不凡,那水妖愈发情动,便趁了他在水潭边休憩时,偷偷过去与他亲近。”他说到此处又摇了摇头,“这小水妖知道自己身上妖气会损凡人阳寿,每次出水前都会将内丹吐出,藏于潭中。方才我们见水潭里波涛翻涌,便是她正在吐出内丹,其实凡间妖物素来最忌讳将内丹吐出体外,一则内丹若是丢失,千百年道行瞬息便要毁于一旦,二则吐出内丹十分辛苦,不啻于千刀万剐之痛。这水妖忍受如此痛苦,却也只是为了向那凡人求取片刻亲近,倒是难得的痴情女子。”
昭炎忍不住又问道:“那凡人可知晓这些么?”
长垣微微一笑:“那凡人起先以为自己又是做梦,然而终究察觉了她的踪迹,知道她是此间水妖。起先颇有些惴惴不安,可思来想去,终是情难自已,今日假寐,便是故意要向对方剖白心迹。”他说到这,看向一脸茫然的徒弟,低声道,“他二人自知人妖殊途,却又两情相悦,难以克制,这段孽缘往后自有因果,我们又何必现下去做那棒打鸳鸯的恶人。”
昭炎怔怔点了点头,惶然再向下看去,却见那书生和水妖皆已褪尽衣衫,正在那方青石上颠鸾倒凤,一眼望去,竟是春情无限。他正在惊愕,眼前却是一黑,原来是长垣伸手覆了他的眼睛,在他耳边低低笑道:“徒儿,此事可看不得。”
昭炎原本心绪还算平静,此刻被他温热手掌覆着,耳边又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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