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正邦一愣,转脸问左安迪:“他看见什么?”
左安迪低下头喝水,他知道自己不说,也会有人代他说。
果然,宋家源冷声道:“投怀送抱。”
他的话,犹如一道开关,短短一个词,字字铿锵,只消几个音节就能将人的神经全数挑动起来。
由见第一面起绷在宋左两人之间的弦断了,空气中仿佛听到那嗡的一声,然后是一发不可收,疾风骤雨般喷薄而出的情绪。
左安迪从座位上站起,冷笑:“是,我就是这样,所以学校才会罚我大过,同学才会看不起我,不是么?你又不是第一天看到,当日在酒吧里,你的角度,看的不是最一清二楚,怎么现在才来恶心?我是什么人,身上什么底细,你宋家源宋公子最知道!是我高攀不起,我瞎了眼睛,当初还会指望你来为我说明。我再明白说一次,萧锦良是我的贵人,没有他就没有我左安迪今天。时至今日,即便我同他已分手,我还是这样讲!”
安迪一番话下来,乔正邦已听得目瞪口呆。
当年左安迪曾被人拍到在酒吧同成年人接吻的照片,事情闹到训导主任面前,一时影响很差。本来安迪的母亲名声也不佳,安迪在学校就遭人闲话。这次被抓到把柄,二话没说就记了大过。谁也料不到后来左家变故频生,左母涉及命案,搞到全城哗然。过不了多久,左父就因为肾病的并发症去世,左家一时如天塌地陷。安迪迫于学校和经济双重压力,终于主动辍学。
宋家源在左安迪的事情刚发生时便宣布留学美国,所以乔正邦怎么也想不到他会与此相关。这件事情过去多年,安迪也矢口不提。乔正邦在事发之初曾揪住安迪追问究竟,只知道当时他是约朋友告白而去的酒吧,谁知在等待的时候被几个醉酒的男人骚扰索吻。整件事,安迪自始至终都是个受害者,与人们牵强附会的想象并不相同。如果当时的那位朋友肯站出来,或许能还他清白,这样他在学校或许还有机会抬头做人。可谁想,这个神秘人物到最后都是从未出现。久而久之,连安迪都再拒绝提起有这么一个人。
乔正邦本以为安迪与家源之间的矛盾不过是寻常朋友间的斗气,并无什么深仇大恨。当年三人玩在一起,他也还少年懵懂,只觉得他们两个特别默契,在一起更投缘也更合拍些。乔正邦从小到大都是少根筋,全副心思都放在泡女仔和打电动上。哪会想到在自己背后,左安迪和宋家源发生过这么多说不清道不明的纠葛。这层关系,就是在事隔十数年后的今天,他都觉得难以置信。
“原来你们,你,和你……是……”乔正邦说话都禁不住结巴,一时找不到适合的词汇。
左安迪忿忿扯下餐巾,往桌上扔:“不是!你别误会,我同他,毫无关系。”
他起身要走。偌大的餐厅里开着音乐,无人说话时背景乐便显得愈发响亮,像代替这空间里的人唱出他们心声。左安迪走了两步,停在原地,射灯从头顶照下,光线打亮他背脊。
“对不起。”宋家源突然在座位上出声,他紧盯着面前的酒杯,眼神慢慢移向左安迪的背影,迟了十几年的一句道歉终于说出口,“当时年纪小,我真的接受不了,也不愿意承认。所以……对不起。”
安迪慢慢地笑起来,没有转身,只停在原地,微微震动着肩膀,仿佛听到的不是一句道歉,而是一个笑话。
“太迟了。这句话,还是留给你自己。”
时间是把无情刀,在岁月的长河里将人雕琢成不同的形状。十多年的分离,纵然有些痕迹深入过骨髓,在经历过重重风霜雨雪后,最终也都被抹去了棱角。当年经历家庭巨变,那种天崩地裂、刻骨铭心的绝望,安迪现在想来,竟也十分遥远。
他只会记得,在他最孤独无依的时候,是萧锦良给了他机会,让他重新站起来,找到人生的出路,看清未来的目标。
萧家从事传媒行业,萧锦良当时负责一本新创刊的男性时装月刊,正在四处物色模特。十七岁的左安迪当时外形已经十分出挑,因为母亲的缘故,时常被八卦周刊偷拍见报。就这样,萧锦良在那些模糊不清的偷拍照中挑中了他,四处打听安迪的资料。最终在左父的坟前,找到了哭到昏睡过去的少年。
萧锦良说,你这样逃避不是办法,没学历没背景,甚至没有一个清白的名声,这样出去找工作,一定会碰壁。但是我这里不一样,我会让你发光。
安迪起初以为他是那些不三不四的掮客,专找落魄的男孩,想在他们身上占便宜。后来跟萧锦良去了摄影棚后才知道,准备给他穿来拍照的,随便一件衣服都价值上万,就连摄影棚里的那些拍摄器材,都贵过一辆进口跑车。
萧锦良虽是报业大亨的儿子,骨子里却是认真做杂志的。当时女装月刊在香港风行,翻遍全港,却还未有一本专讲男装的杂志。左安迪做了杂志的第一期封面,一炮打响。没人认出他就是那个绯闻女王的儿子,大家只知道他叫andy,在镜头前形象百变,冷漠如冰,又热情似火。他的人也如外表一般难以捉摸,谁都不知道在他满面和煦的笑容背后,到底在想些什么。
andy就像是夜空中的一道闪电,在模特界昙花一现,在身价高窜的同时,忽然宣布转行。他同萧锦良的恋情也如此,两人短暂拍拖,很快便和平分手。谁也没对外说过对方的不是,他们身在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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