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术室外的长椅上,卫荣和施丰声并排坐在一起。
没人说话,空气几乎凝固了,卫荣握着施丰声的手,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了。
突然,手术室门上的灯灭了,紧闭的门被推开,施丰声一下子从椅子上蹦起来。
医生摘下口罩,摇了摇头,目光沉重,说道:“抱歉,我们尽力了,请家属节哀吧。”
施丰声感觉自己耳朵嗡的一声,四周的声音渐渐远去了,眼前的景象也模糊不清。
周围有人在来来回回走动,卫荣,卫荣站在前面,和什么人说话,好像是警察,卫荣走过来了,卫荣蹲在他面前,说了些什么,听不到,小胖好像也在,好像也不在。卫荣一直牵着他,不知过了两天,还是三天。他看见焚化炉里熊熊烈火。盒子,上面刻着他母亲周春秀的名字,拿到他手上,又被拿走了,放到了骨灰堂里,一格一格的。
他回到了母亲租住的小房子里,他上大学时,寒暑假就住在这里,门锁有点锈了,要多拧几次才能把门打开,鞋柜上落了一层薄土,真奇怪,妈这么爱干净的人,好像两三天没擦家具了……厨房紫色的洗菜篮里放着韭菜,案板上还有切了一半的土豆。
突然间,施丰声崩溃了,膝盖重重砸在地上,跪下,眼泪决堤而出。他没妈妈了。这件房子的每一个角落都有着他妈妈生活过的痕迹,妈妈带着橡胶手套弯着腰擦桌子,在厨房里切菜伸手把碎发别到耳后,夏天时数落他又把空调温度开太低了,坐在沙发上戴着老花镜给他织围巾,但是她太忙了,一条围巾到年底了还没有织出来,沙发上放着织针和卷成一团的毛线,冬日的阳光照得毛线球暖融融的,这条围巾马上就能打完了,却永远也打不完了,没有人会回来擦掉桌子上的灰尘了,没有人会回来炒完这盘菜了,没有人冬天叫他穿秋裤,夏天让他少吹空调了。他妈妈的音容笑貌刻在他脑海里,却再也见不到了,永远消失了。他妈妈劳碌一生,他想要把她接到北京,住大房子,享清福,却来不及了。他没有家了。
泪水模糊了施丰声的双眼,一滴又一滴滚烫的眼泪打在手背上,卫荣死死抱住他,一手按住他的头,一手搂住他的后背。施丰声把头埋在他怀里,嚎啕大哭,声音嘶哑的像只绝望的困兽。
施丰声从嗓子里挤出几个破碎的音节:“哥,我只剩你了。你不要再离开我。”
“好。我不离开你,我永远陪着你。”卫荣在施丰声的额头上落下一吻。
施丰声再次睁开眼时,大片的夕阳余晖已经把房间染成了暖橙色。他望着天花板,一动不动。
“醒了?”卫荣放下笔记本电脑。
施丰声慢慢从沙发上坐起来,毯子从他身上滑下。
卫荣给他倒了杯温水,施丰声欲接过,手却握不住杯子,杯子从手里滑下了,好在卫荣反应及时,接住了。他把水杯拿到施丰声嘴边,施丰声这时才发现他喉咙疼得像是被火燎过,施丰声就着卫荣的手,咕咚喝干了半杯水。
“你……”卫荣坐在他旁边,眉头微皱,目光复杂。
施丰声扭头看着他,施丰声现在看上去很糟,面如纸色,活像个飘忽的幽灵。
“小胖去买饭了,你这两天基本都没吃什么东西,你这样下去身体撑不住的……”卫荣看着他,有些小心翼翼似的。
施丰声点点头,没说话,又往后一倒,头靠着沙发背。
没过多久,小胖回来了。
他看到施丰声,先是惊喜:“声哥你醒了!”然后又是担忧,“声哥你没事吧……”
施丰声没说话,小胖把外带的食物放到了茶几上。卫荣拿出一份粥,轻声道:“声声”。
施丰声看了看卫荣,接过了粥和塑料勺子,一勺一勺把粥送进嘴里。
小胖兜里的手机突然响起,小胖看了看来电显示,犹豫着说:“声哥,是剧组那边……”
施丰声点点头,小胖接通,先说道:“王姐,声哥在我对面,要我把电话给他吗?”
小胖把电话递给施丰声。
电话里传来一个女声:“小施啊,节哀顺变,但有个事姐还是得给你说的,你看你离组已经快三天了,现在除了你的戏份以外其他在沙漠的戏都拍完了,剧组接下来该转移到横店了,但你一走,整个剧组现在都得在这等你,我也不想当坏人这时候喊你回去,但姐也没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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