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小梅再一次站到林平之身后,伸出手去。林平之下意识地咬紧了嘴唇,他甚至能感觉到长长的纱布与自己的头皮一寸寸地分离开,齿上的力道也不由得越来越重。忽然,手背上传来一股熟悉的温暖,一个温柔的声音在他面前:“别怕,没事。”他心神一荡牙齿一松,随即觉得下嘴唇一热,好像有什么东西蹭了下,不禁一个战栗,身后贺小梅立刻嗔道:“别乱动!”语中还带点慌。
令狐冲拇指指腹轻轻拭去林平之唇上被他自己咬出的血渍,随即收回,好笑道:“我怎么不知道狠戾果决的林少镖头原来这么胆小,拆个纱布就能把你吓成这样,自己把嘴唇咬破了都不知道吗?”
林平之觉得自己此时此刻要是能睁开眼睛,大概就真能活活把这傻子瞪死。
贺小梅表示我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没看见专心致志拆纱布就好。
纱布绕了一圈又一圈,可也总有拆完的时候,贺小梅动手解最后一圈的时候特意又嘱咐一遍:“我不让你睁眼不许睁。”突然“呼”地一下猛扯下纱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吹灭了一旁的蜡烛。
令狐冲眼前一黑,心里大叫一声“不好”,立刻站起身来,一手抓向贺小梅,另一手就去摸剑。贺小梅不闪不避,只是厉声喝道:“你师弟久不见天日,乍一睁眼就是那么亮的烛光,我保准他再瞎一回!”令狐冲闻听,去拿剑的那只手顿时僵在空中不动了。贺小梅又一声“坐下”竟然就把他唬得乖乖地坐回了椅子上。
贺小梅在心里叹了口气,你好好地坐在那里,他才能一睁眼就瞧见呀。
是夜正是初三月似弓的时候,故而烛火一熄,房内便格外地暗了起来。贺小梅转到林平之身侧,盯着他的眼睛端详了好一会,这才道:“好了,现在慢慢睁开吧,,慢,一旦有任何不舒服立刻闭上眼睛。”
林平之点了点头,随即极缓慢地一点点抬起眼帘,长长的睫毛微微颤抖着为他的视线让开了路。眼前是模糊的一片,什么也看不清楚,他刚刚大骇想着是不是哪里出了问题,就觉得本来模糊的景物渐渐清晰起来,心里不免嘲笑起自己的大惊小怪。他知道面前有一个人,他也知道自己应该一睁眼最先看到的就是这么一个人,可他现在看不见这个人。这片刻的时间对他来讲实在是很漫长,而这漫长的时间过后他眼中再也容不下其他,只有一双在黑暗中微微闪出一点光芒的眸子。那双眸子外的眼睫也很长,可与他自己不同的是,它们一动不动,暗示着它们的主人就像被钉在了原地一样,只知道死死地盯紧了眼前这个人,这双眼。林平之觉得自己快要被这微弱的星辉一样的光芒吸进去了,他不知不觉中往前又凑了凑,心里只剩下一个念头:离这一点点世上最好看的光近一点,再近一点。
令狐冲几乎是有些贪婪地盯着那双久违了的眼眸,好像生怕它们下一刻就从自己眼前消失一般。那双蒙着白翳的失神的眼睛,无论看了多少次都还是陌生,留在他记忆中的一直是这双通透的好像是发着光一样的双瞳,无论里面闪烁的是偶尔的欣喜,炽烈的恨意,或者是经久不息的悲伤。真奇怪,他以前似乎从未好好正视过林平之的双眼,可如今回想起来,那些偶然一瞥落入脑海的画面,竟然那么清晰宛若就在眼前,与自己现在看见的这双眸子叠合起来。很像,却又不一样,他记忆中林平之的眼里从来没有过这样的光,好像承载着化不开的……温柔。
他心里突然绷紧了一根弦,下意识地觉得不好了,可那温柔中又绽出一缕缕贪恋的丝来,结成了一张网,把他的目光缠了一道又一道,再移不开一丁点。他觉得自己被那网越拉越近,几乎就要陷进去了,突然,他在网的中央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
那是一个绝色佳人,即使面上泫然欲泣,也只是为她增添了一分西子捧心的妍态,愈发惹人怜罢了。佳人抬起头,幽幽看了令狐冲一眼,满心的哀凄欲说还休。令狐冲如同陡然被一桶冰水从头淋到了脚,心底一个激灵,倏地移开了目光。
林平之的眼底顿时黯淡下去。原来,连那一丁点的光,都要离他而去啊,他心想。他明明想要大吼一声“令狐冲你看着我”,却又好像被抽走了全身的气力,累得连嘴都懒得张一张了。不看就不看吧,躲开就躲开吧,那又如何呢?这世上的事,与他又有何关?这世上的人,难道还有哪个与他有什么干系吗?既然本来就毫无干系,那么,哪怕再也不见,似乎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了。他想着,缓缓闭上了眼,既像是没入蚀骨的绝望,又像是获得了莫大的解脱。
令狐冲余光不经意间扫见这情形,脑中立刻“嗡”地一声,眼看那泓自己在夜深人静时已描绘了无数遍的眼波逐渐远去、消失,顿时惊惶无措,心头只剩下了两个字:别走。他的身体甚至比心思更快,转瞬之间已探出手去,下意识地要留住他肖想了几个月的微光。
他的手覆上林平之脸颊的一刻,两个人都是一惊,林平之更是因为讶异而不由自主地微微瞪大了眼。令狐冲凝视着那双在黑夜里愈发亮起来的眼睛,再顾不得去想其他,只剩一个念头在脑海中上下翻涌:沉沦就沉沦吧,万劫不复也让他去吧,反正是自己心甘情愿的。
他偏过头去,闭上眼睛,身子突然向前一倾。林平之先是感到眼前一暗,旋即唇上便是一阵温热,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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