瞳子——如记忆中一般,在日光下折出了剔透的珀红色泽——让景弘几乎就忍不住倾身亲吻那双眼睛。
殷庭又眯了眯眼,视线盯着天边的一缕云絮,“看什么呢,这么全神贯注的。”
“当然是在看你……”景弘伸手帮他理了理额前细软的黑发,而后温热的手掌像是抚触什么极名贵的古董瓷器一样地摩挲着他的面颊,小声呼唤爱人的小名,“兰阶……你真迷人。”
“迷人什么……”下意识的抿了抿唇,殷庭觉得自己简直要被那股子温柔和珍惜扎得喘不过气来了,仓促之下也只能很轻的蹭了蹭景弘的手掌以示回应,“是不是晕机没缓过气就坐车过来晕坏脑子了?”
景弘狠狠的噎了一下,随后收回了手一脸可怜巴巴的盯着爱人,“兰阶你真是越来越毒舌了。”
被控诉了的人轻轻挑了挑眉,不予置评。
打量了一下经过检验的,相当结实的躺椅,景弘站起身,老实不客气的压了上去,将脸埋在了殷庭肩窝里,下巴还一个劲儿的磨蹭着:“别害羞嘛,又不是逗你的,我的兰阶本来就迷人的很呢……”
湿热的呼吸打在敏感的颈间带起腰脊一阵本能的战栗,殷庭忍不住抬手戳了戳他的侧腰:“快起来!光天化日的像什么样子……还有,你很重……”
最后那三个字像是戳中了某人的痛脚,强制性的将爱人的双手压下与自己的十指交扣搭在身侧,景弘在殷庭唇上不算轻地咬了一下,“我可是每个月都有健身诶!哪里是我胖,明明是你自己,叫你好好调养也不听,身上都没有三两肉抱在怀里都硌着疼!”
殷庭便垂了眼,懒洋洋的拖长了调子,“嫌硌那你就别抱啊。”
景弘沉默了一会儿,抬起身子很严肃的打量了爱人一圈儿,而后低下头亲昵地舔吻着爱人精致如同水滴玉坠的耳垂,“这是怎么了……火气这么大,说话还这么冲……让你好好休养是医生说的,你的身体这么差,不好好调理的话我真的很担心呢……”
话音未落,身后忽然飘来一股子中药味,随之而来的是一声极清亮的嗓音:“爸,吃药……了。”语音中的僵硬停顿十分的明显,端着一碗药和一碟子蜜饯的青年默默地看了看天,而后长长的叹了口气,这才换上素日里彬彬有礼的语气:“景叔叔下午好,什么时候来的啊。”
情不自禁的在心里腹诽:到底为什么这是我家你来我家可是我完全都不知道啊混蛋!快点从我爸身上起来啊光天化日阳台上的让邻居看到多不好!
景弘坐在一边的椅子上,看着殷庭对着碗里那闻起来就让人想皱眉头的中药满脸纠结,眼角余光瞥见爱人的爱子,心里一阵泛酸。
殷继羽是个好孩子,大家都这么说。毕竟长得俊俏从小乖巧聪明伶俐体贴懂事的孩子不是人人都有命养的,像自己妹子家,那真是儿子叛逆女儿泼辣到了闻者伤心见者流泪的地步,公司聚餐的话题一旦牵扯到养儿宝典,顾秉直就总是无语凝噎。
相比之下殷继羽实在是个太好的孩子了,但是景弘其实不是特别喜欢他。
他清楚地记得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这个当时还是幼儿园大班的孩子是以怎样嫌弃的敌意眼神恶狠狠地把鼻涕擦在了他价值不菲的外套上。
至于之后那过分深刻和惨痛的记忆让他本能的不太想想起,眼看着当年的小包子越发出落得俊俏挺拔,成了跟古书上芝兰玉树一般五讲四美品学兼优的大好青年,甚至也俨然接受了自己和他父亲的关系,但是那种微妙的抵触感仍旧无处不在。
在深入了解到殷家父子的死宅网民属性之后,景弘多少可以接受殷庭离职后毒舌指数直线上升的趋势,毕竟闲暇的时候他自己也时常上网瞻仰中国网民丰富的词汇创造力,并且,也因为这个缘故,他向来都不愿深思殷继羽又在心里拿什么话编排他。
看着一口气灌下药汤然后一脸劫后余生的嚼着蜜枣的殷庭,再瞥了眼倒了清水过来的殷继羽,景弘忽然打了个响指,充分发挥了后爹精神,“小羽年纪也不小了……有男朋友了么?”
殷庭闻言顿时恶狠狠地用眼刀在他身上扎了几个窟窿,要不是嘴里含着东西肯定已经破口大骂了,景弘对于自己的口误表示十二万分的尴尬,尚未来得及解释,善解人意的在帮自家爹亲抚背顺气的青年已经露出了一个极其好看的微笑:“有啊,很多呢,不过都是正常男男关系。”
这边厢殷庭已经吐出了枣核接过清水,一边小口啜着,顺手又在景弘侧腰上狠狠的戳了一下。
“咳,我是想说……你有女朋友了么?”景弘被戳的又痛又痒,却又没法发作,总不能辩解说有这样的口误完全是因为周围一圈儿全都风气不正的缘故吧。
“景叔叔你真是的,我大学都还没毕业呢怎么能谈恋爱呢,我爸会抽死我的。”仍旧是笑的彬彬有礼,青年似乎并不打算在这个话题上继续下去,“景叔叔要留下来吃饭么?那我去买菜做饭招待您好了。”
景弘的脸色一瞬间有些扭曲,“不,我们还是出去吃好了。”
自从知道他对茄子的厌恶程度就好似植物看到僵尸一样之后,这个温良恭俭让孝悌的大好青年就十分热衷于钻研茄子的一百八十种吃法,每次他留下吃饭都能有幸品尝一顿全茄子宴,更可怕的莫过于向来在吃食上不甚讲究的爱人对于这种可怕的行为全无制止的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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