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换做旁人,父亲感谢儿子的师父,珉宥这话好像没什么问题。但他一则上百年来对云离撒手不管,当爹当得不合格;二则没搞清楚幕遮自己的意愿,硬塞给别人一个“归宿”;如此一来,怎么想怎么不对劲。
幕遮心里虽呜呼不已,面上的笑容却很周到。想来,找借口不是办法,幕遮索性坦言说她一个人活得自在,想象不出心里装着另外一个人的未来。她一番话态度坚决,情理皆动,再进一步就得叫人感动落泪了。谁知珉宥的耳朵有自行断章的功能,到头来只剪了自己想听的话来听;珉宥道:“就是嘛,几千年都是一个人过来的,你也该找一个人陪陪自己了。”
正不知是该因老爹捂脸还是为师父哀叹,云离耳边突然传过来一声轻笑。抬头,带有弧度的眼眶含着墨色的瞳孔,安桐的嘴角保持着上扬的样子。转而,云离跟着他笑了一声——从前他问过太多遍“你笑什么了?”,现在也不想再问了。
安桐使劲环住怀中的人,用上了后半生所有的力气。
笑着笑着,两人都变得有些勉强了。
这边沉默不语,那边却因为珉宥一片火热。幕遮撂下碗筷,抱着“得罪人就得罪吧”的想法,撂下碗筷开溜。珉宥拉住他道:“哎,幕遮君,我可都答应了臧南的啊……你好歹给个面子,至少见一面吧?”
幕遮:“珉宥君,我们早就见过了。”
珉宥扇着扇子道:“早就见过……早就见过好哇,再见有缘嘛。”幕遮忍住想哭的冲动,再也来不及告辞,召了一团云,立马脚底抹油。惊悚的是,珉宥突然撒开了宴席,腾云追上去了。
珉宥又搞上这令人掉眼珠子的一出,瑾纨饶是平常可以容忍他无数次,这会儿孤零零坐在这儿,也难免面上挂不住。她的脸白得越来越惨淡,心里几番挣扎,终于起身鞠了一躬,离席跟了过去。
梓华耸了耸肩,意思很明显:珉宥就是一想到哪做到哪的活宝,她早就看透了。不过,桌上少了珉宥,现由梓华这位不苟言笑的妖君镇着,空气立时冷滞下来。众人找不到什么话说,埋头吃菜,于是盘子碟子里的菜以极快的速度消失着。
云离把安桐筷子尖上的东西挨个尝过,不久饱了,便趴在安桐肩头歇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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