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们出去玩要注意安全啊。晚上回来吃饭吗?”女人问。
“不回来吃了。”
走了几步,到门边,姚一停下来抓住门把不动,改成路之拉着他要赶路。“不是跟你走吗?”路之回过头,看见被黑色衬托得很明亮的姚一,眼睛里只有他一个人。从见着老周办公室里脱落的墙皮开始,路之心里凝了多时的结块便有了融化的迹象;于是他清楚地认识到自己是个贪玩的家伙,放到古老一点的语境里,就是个宁愿浪迹天涯的游子。
主要是天涯太能蛊惑人心。
黑森林外面的世界花花绿绿,哪双眼睛能虚化万千妖孽,只容下一个沉默寡言的自己。无非是自私心,人皆有之,毫不奇怪。
虽然路之知道他这自恃知一人心的底气很让人恼火。
姚一差点被他带偏了。深吸一口气,姚先生低头捏住路小朋友的下巴:“我明明是来送你出森林的。”路之笑,意思很明确:你看见了,这是个假站,我们走错了地方。慢慢地他感到眼睛很沉,两人对视良久,姚一忽而伸手在他睫毛上揩了一下,食指揭下来一层冰。
“冷。”路之打了个喷嚏。
转而姚一搂着他回身,随便推开了一件卧室,恰好撞进的是他的房间。然后路之被胡乱塞进了一床被子,姚一在卧房里转了一圈,沉声:“暖炉呢?”“我们这儿不烧柴,太原始了。”路之把自己从搅成一团的被子中□□,摸到空调遥控器,调暖风,可空调被冰封住了。
白色的碎屑闯入了纯黑的底色。路之伸手接了一片天花板上飘下来的东西:“这就是我们这里的雪。”他伸手把接住的雪送出去,姚一一把攥紧他的手,往被子里塞。但不安分的小朋友不愿意乖乖被裹着取暖;路之揽着被子,走到书桌边把抽屉拉开,取出了一个圆柱形的东西。
“一般这里的雪积不厚,我们看雪景得去专门的地方。很多旅游景点要宰客,千方百计骗你掏钱,防不胜防。今天雪景送货上门,姚一你赚了。”路之把那东西放在桌上,摸索一番,摁了个开关,立时,下雪的“夜空”中排开了一群流动的星星。
那黑色圆柱体晕着光,旋转着喷吐童话。
“要不要放点歌,灯能用,音响应该也没坏。”
路之看上去被冻得可怜,实则j-i,ng神满格,脑子里装满玩的花样,给他片空地说不定还能活蹦乱跳。姚先生靠在床沿上,抱着手臂,不再那么紧张,逐渐觉得整个情况换了个调子,没他之前以为的那样十万火急。
“小女孩子啊你。”姚一拿起星空灯晃了晃,以天生直男的视角,给这种商品的受众划了个限定范围。
“偏见。”路之维护男孩子的浪漫,说。
姚一放下灯,凭直觉找到了现代家庭卧房的衣柜,接着翻出来了一堆厚衣服,扒了路之身上的被子,一件一件地给鼻子冻得通红的小熊穿皮。路之:“套那么多,我动不了你背我啊。”姚一一扬嘴角:“怎么着?我愿意。”以防“被残疾”,路之拍掉了姚一的手,把第五件冬衣抢过来披在对方头上。
“你穿,结冰的又不是我。”姚一拽下“帽子”。
“穿多了不好脱。”
“你要‘好脱’干嘛?”姚一拢了拢路之的几层领口,笑,“给谁看啊。”
“给你看。”
有些话是为把对话的进度条往右边拉,有些话是为了让进度条的滑块停下来。现在路之往那滑块里塞了不少东西,过脑子的没过脑子的,都一股脑攮进去,刻意让自己能感受到的时间和空间都变得紊乱,谨防后悔,免得用眼神把这三个既轻浮又沉重的字搪塞过去。
姚一握着路之的衣服,一圈圈缠在对方脖子上,当围巾用。
“认真的?”姚先生躬身,用手臂把自己打造的蠢熊圈在怀里。路之想反问姚一,说你那天晚上在我头上啃的那下是不是认真的,但直白的话没说出口,他发现今天的自己挺委婉的,看来还没丧失写诗的能力。路之选择“绕道而行”:“你知道那个盒子里装的是什么吗?”
姚一记起了什么一直想提但没机会说的事情似的,逼近了几分,笑得狡黠:“你一直欲言又止,我能不回去看看吗?”路之把头偏到一边:“那你当时说它是什么,它就是什么了。”
“你之前可不是这么说的,”姚一眯眼,“你之前说那玩意儿是你要打的一把刀。不过这么久了,我怎么一点‘刀’的形状都看不出来?”
逼人暗话明说,这心理就有问题了。
路之推了推姚一,姚先生没撑住不松,而是得趣地让到旁边。昏话说多了,负负得正,路之冷静了点,抹了把鼻子,把脸措红,索性当已经掌过了自己的嘴。路之面上红得冒烟,有冷的有被衣服捂缺氧的也有嘴瓢了恼的。三层烫脸的东西相叠,路之觉得这雪还是下大一点比较好。
“照着我的做的?”道貌岸然的姚先生穷追不舍。
“……”
“哎,小路,那你可得把话说清楚了。”
“你不是废话吗。”路之撑着桌子扶额。
“哦?怎么偷看的模板?”“你睡觉的时候房门和裤子又不上锁。”“唔……我摸着那东西很硬哎,你要不要试试真皮的?对身体好点。”“我又没试过!”“可惜啊,半夜起来花那么大功夫?”
路之彻底无语。姚一把十几二十年的无耻话一股脑说出来还在其次,最主要的是路之觉得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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