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终于获得了一丝勇气,就像曾经无数次在胆怯时靠近厉水一样,于他来说,这世上也只有厉水能带来勇气了
……
“我第一次穿女装,是在我妈……我养母开的女装店的储衣间里。”
邢舟窝在厉水怀中,声音还带着疯狂后的沙哑。
“那天是爸爸去世的一周年,她上午带着邢玥去给爸爸扫墓,我是等她们离开后才去的,那天跟爸爸说了很多话,不知不觉就到了天黑,我接到了邢玥的电话,她说她被锁在储衣间,打不通妈妈的电话,她要我快点回来救她,她说她很害怕。我打车过去,她妈妈果然不在店里,我拿了钥匙去开门,把邢玥接出来,邢玥说手机没电了,借走了我的手机并让我到储衣间帮她拿她落在里面的包,我还在找包被放在哪里,就听到锁门的声音。”
邢舟的语气很平,话尾却有一丝细微的异样,厉水的双臂搂紧了邢舟,他的小舟是个善良的人,妹妹害怕,作为哥哥的他一定会以最快的速度去保护她,他根本不可能想到这其实只是个恶作剧。
“我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直到听见邢玥在外面说:‘今天妈妈很伤心,这么重要的日子,我觉得哥哥需要一个人呆在这里反思一下。’她从外面关了电闸,储衣间里没有窗户,我一直在喊她,但同时也听到她远去的脚步声,无论我怎么拍门,怎么叫喊,都没有人来,你可以想象吗?在一个完全漆黑的空间里,那种感觉,就好像时间都静止了。”
邢舟的眼睛黑白分明,却流露着茫然与恐惧,他好像把自己再次置身于过去,置身于那个可怕的储衣间。
“别怕,小舟。”厉水柔和的声音驱散了一丝紧张。
“嗯,我不怕。”邢舟翻了个身,趴在厉水的腹部,“我等了很久都没有人来,四周明明一片死寂,可我却听到了枪声,一下一下,停不下来,那是带走爸爸的地狱之声……我渐渐变得焦躁不安,混乱让我连爸爸曾经对我说的话都记不起来,他说过的,作为爸爸的儿子,我要坚强。后来我摸到了一截布料,是一件裙子,那种柔软的触感让我突然冷静了下来。”
在提到裙子后,邢舟原本绷的很紧的表情松懈了下来,他所有的表情变化都没有逃过厉水的眼睛,厉水呼吸一滞,原来裙子对他来说有这样的力量。
厉水虽不能理解,但他能感受得到。
“说来奇怪,几乎是无师自通,我居然在黑暗里把那件裙子穿到了身上,我连它是什么颜色,长什么模样都不知道,我却觉得好像一切都因它变得安稳了。”
“你怕黑也是因为……”
“应该是,因为从那天开始,我再也无法面对黑暗。”
“第二天上午,我养母把门打开的时候,用那种看怪物的复杂眼神看着我,我这才知道,原来身上的那件裙子是水绿色的,裙摆是荷叶边。”
邢舟笑了笑。
“厉水,当初,你看到那样的我的时候,也觉得像个怪物吗?”
邢舟没有抬头看厉水,他只是把耳朵贴在厉水的胸膛上,他听见厉水的心跳越变越快,有一种奇异的快感盈满了他心间,他知道,此时的厉水一定在挣扎,在为他挣扎。
第32章
许多埋藏在心底的悲伤或快乐如开闸之流,一旦倾泻,就停不下来。厉水没有说话,静静的容纳着这些曾经只属于邢舟,而现在为他们二人共有的记忆,它们都是厉水从来没有主动了解过的,现在一次性的听到,心中有些刺痛不已。
厉水一贯的态度是不过问他人不主动说起的过去和隐私,可当他意识到自己的态度在爱情上出现了重大错误时,他的小爱人已经被误伤了。
邢舟趴在厉水怀里,讲完了邢玥,又讲他的父亲,那个对他来说伟大的男人,却最终只是活在回忆中的英雄,他在讲到父亲的时候如数家珍,语气和神情都带着几分小男孩炫耀爸爸似的得意洋洋,就好像那位养父就是他唯一能背靠的躲风避雨的大树一样。
厉水忍不住用手捏上邢舟的脸颊,心中竟然涌起几分醋意,片刻之后他醒悟过来,自己真是病的不轻。
邢立江是邢舟的救命恩人,是在他之前唯一真心对邢舟好的人,他应该敬重他,甚至对他心存感念。
那棵强大的树倒在了邢舟八年前最痛苦的人生结点,所以他不该在给邢舟温暖后又不由分说把邢舟推进风雨中,他应该随时让邢舟躲进他的怀抱。
他虽然还不能接受邢舟穿女装这一爱好,但当他再次想起那天穿裙子的邢舟时,他好像没有那么愤怒了。他不会承认宋学长说的话——他的爱不足以支撑他接受完整的邢舟。
他的爱应该是更高层次的,他应该成为邢舟在人生道路上的有力寄托。
“爱可以凌驾于陈规之上。”这是厉荔在朋友圈发过的一句鸡汤感言,曾经厉水认为厉荔幼稚且盲目,但现在他决定试着相信这个早被他否定了的结论。
邢舟的声音越来越断续,他困了,刚才在浴室里的缠绵耗费了他很多体力,他不知道厉水到底有没有从他这里获取到所谓的“了解”,但他在睡意中依稀记起他好像把该说的不该说的全都说了。那些明知道会影响厉水心情的话,会让厉水心疼的话,他都说了,而且还绘声绘色,添油加醋……
时间一旦入了春季,就跑得格外欢快,转眼到了三月中下旬,a市理工大考研复试的时间。
对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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