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嘉树却并不看他,只是扔掉余下的圣旨碎片,趴在石棺上凝望季哥。这场戏几乎耗尽了他全部力量。如果同样的悲剧发生在他和季哥身上,他也一定会发疯。
“季哥,你还活着吗?”他哽咽道。
季冕睁开眼睛看他,嗓音十分沙哑,“小树,这都是演戏,我当然还活着。我们还有一辈子要过呢。”
“真的吗?”肖嘉树眼睛一眨就有一颗泪珠掉下来,模样十分可怜。
季冕心如刀绞,却不能把他抱进怀里亲吻,只得低声安慰:“真的,我们不是李宪之和魏无咎,我们是肖嘉树和季冕。”
肖嘉树点点头,心里的悲恸却丝毫没有减少。但季冕知道,他现在的状态才是最好的,所以只能按捺住想要安慰他的冲动。
薛淼站在原地看着儿子,心中十分不好受。她想了又想终是上前几步,想好好抱抱他,却被导演叫住了,“薛淼,你别去打扰他,他得保持这种状态。”
薛淼不得不停住,心脏隐隐作痛。她也曾担心自己太过逼迫儿子会让他情绪崩溃,却又怀着侥幸心理忖道:小树连绑架那样的阴影都能摆脱,失恋这种小事肯定也能很快恢复。但现在,她已经不敢确定了。
她不得不承认,自己被儿子绝望的模样吓住了。
“大家准备好了吗?准备好了我们就拍下一条。”导演不敢给太多休息时间,因为担心肖嘉树饱满的情绪会流失。
工作人员纷纷举起手表示自己已经ok,薛淼也恍恍惚惚地应了一声。站在周围观望的演员越来越多,每个人都带着复杂至极的表情,所谓“身临其境”,大概就是这种感觉吧?肖嘉树真的很厉害,不是吹的,也不是捧的,而是实实在在凭借自己的演技做到这种程度。
“!”导演一声令下,季冕立刻闭上眼睛,肖嘉树也恢复了癫狂的状态。他踉踉跄跄走到门口,抽出将士腰间的宝剑,把灵堂内的蜡烛全都砍断,哽咽道,“你要来生是吗?奈何桥上不需你等,我这便去来生见你!”
老仆围在他身边不停劝解,他就是不听,疯狂挥舞着宝剑将对方赶了出去。
火苗慢慢爬上白幡,将一切焚毁。就在这时,女皇带领禁卫军匆匆赶来,却发现灵堂已经烧起来了,两扇大门被火焰吞噬,摇摇欲坠。而她唯一的儿子正站在烈火熊熊之中,把身上的衣服和头冠一一解下,投入火中烧掉,然后穿着一袭白色xiè_yī,爬进巨大的石棺。在躺下之前,他最后看了女皇一眼,漆黑的瞳仁中再无畏惧与孺慕,只剩一片释然。他终于解脱了……
薛淼被儿子心如死灰的眼神镇住了,站在原地久久不动。跟随她一起前来魏府的禁卫军自然都是她的心腹,也早就做好了扶持她上位的准备,竟也不曾施救。
薛淼表情木然,眼中却滑下两行热泪。她的灵魂分裂成了两半,一半是悲痛欲绝的母亲,一半是冷酷无情的帝王,当两扇大门轰然坍塌的一瞬间,她终于迈开步伐往前疾奔,凄厉大喊,“琪儿,你给我出来琪儿!不……”
禁军头领一把将她拦住,冷静道,“节哀吧,陛下。”
这一声低不可闻的“陛下”终于唤回了薛淼的神智,她佝偻的脊背慢慢挺直了,崩溃绝望的表情一点一滴被冷硬取代。她没用的儿子终于死了,而且并非死在她手里,还有什么结局能比这更好?
是的,她如愿了,熏风吹在她脸上,却只带给她彻骨的寒冷……
啪啪啪啪……导演站起身鼓掌,表情既兴奋又叹服。绝了,这母子俩同台飙戏的感觉简直绝了!
围观的演员这才从恍惚中回过神来,跟着导演拍掌。都说艺术细胞是有遗传的,这话果然没错,过了二十年,薛淼的演技依然出神入化,肖嘉树的演技竟也毫不逊色。母子俩的这场对手戏绝对会成为这部电影最经典的场面。
薛淼像是从梦中醒来一般,急促大喊,“快去灭火!快!”
“薛姐您别担心,我们用了很多防火材料,而且烧起来的只有这两扇门而已,里面的人肯定没事。”道具师连忙安慰,安全人员已经拿着灭火器冲上去了。
肖嘉树和季冕躺在巨大的、铺满防火材料的石棺里,手拉着手。大家都忙着灭火,没人注意他俩。
“季哥,我好难受。这种生离死别的戏我很长时间都不想再演了。”他侧过身子,眼泪汪汪地说道。
季冕轻轻拍抚他肩膀,“好,不演了,拍完这部电影我们就去旅行换换心情。我们去巴哈马晒日光浴,去芬兰探访圣诞老人。”
肖嘉树窒闷的心脏这才舒缓了一点,闷声道,“好,你说去哪儿就去哪儿,反正我都喜欢。季哥,外面是不是我妈在喊?她好像很着急。”
“出去看看。”季冕这才爬出石棺,又把爱人小心翼翼地抱出来。薛淼跨过烧焦的门槛跑进灵堂,发现儿子完好无缺,顿时松了一口气,脑袋也一阵眩晕。幸好这只是拍戏,幸好一切都没发生,不然她真的会崩溃。
“哎呀肖嘉树,你的袍子都烧焦了你自己没发现吗?”一名安全人员走过来查看两人情况,却发现肖嘉树的衣袖被烛火烧穿几个洞。所幸这场戏的戏服都是防火材料做成的,溅落在布料上的火苗很快会自行熄灭,否则就出大事了!
季冕盯着这几个焦黑的洞,心里充斥着后怕和不安,沉声道,“你们做好防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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