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不太平,伙计是专门在外替主子做枪的,偶尔还要挨两个枪子,过的是刀尖舔血的日子,他父亲那会儿刚有了他,不愿意在外抛头露面,更不愿被抓住把柄连累妻儿,于是就告诉你父亲,说他不想干了,当时你父亲一句话没有说,把他送出了门,当时他还以为自由了,结果在踏进家门的一刻,被人一枪打爆了头。”
“他的母亲听到枪声,抱着他从后门逃了出去,把他托给庙里的住持,自己回到离家最近的护城河,投河自尽了,那些追着她的手下发现她的尸体,以为完成任务,可没想到,留下了他。”
郁律的心持续不断地往下沉,几乎是沉到了谷底,可何清山的话没有完:“平头老百姓的命,在那个年代并不值钱,死了就死了,尤其是在那些大富大贵的人眼里,可对于那些老百姓的家人来说,却是一场浩劫,天崩地裂也不过如此。”
沉默,在滞闷的墓室里凝固了。
郁律抬起头,忽然呵了一下。
墨绿的瞳孔在乱发间朝何清山一闪:“所以就让我也尝一尝天崩地裂的滋味吗?”
“也许。”
郁律猛地一弯腰:“哈哈哈哈哈。”
何清山立时怔住,或者说,被那种不遗余力的笑法震住了,郁律拍了拍手掌,边笑边对他道:“那他成功了,血债血偿,干得漂亮!”
何清山的目光绞着他,越看他一分,那些死在贺致因身上,没能延续给他的感情就越慢慢地有了复苏的势头。也许贺致因真的爱他,也许没有,谁知道呢,人都已经死了。
他不认为贺致因有做错,所以此刻迎着郁律的笑容,只当那是对方表达惭愧的一种方式。他假?他问仇人的儿子伤口疼不疼,难道不是一种慈悲吗?
“你……”
刚发出一个音节,郁律已经转了身。
他对他一眼不看,拉上符绣,拉上他那三个小拖油瓶,最后走到酆都面前,轻声说:“走吧。”
酆都没有动,看不出是什么情绪地道:“不杀他了?”
郁律忽然觉得很荒唐,摇了摇头:“算了。”
酆都轻笑,狭长的眼睛红光晃动,忽然一把噙住他的手:“可我不想就这么算了。”
作者有话要说: 没有要洗白何清山,何清山的故事是最开始就想好的,而且并没有觉得他做得对。
☆、第4
“酆都?”
郁律顺着他的力道重新来到何清山面前,正是一头雾水,却见酆都居高临下地对着何清山看了片刻,说道:“何清山,你是不是认为自己一点错都没有?”
何清山眉头蹙了起来。
酆都一脚踹在墙上,微微俯下身,声音低得像耳语:“你错了,大错特错。”
何清山感觉自己的心肺随着那一声陡然震了一下,酆都盯着他一点点缩紧的瞳孔,却是笑了:“可我不会告诉你哪儿错了,我可没那么大方,你要是后悔了可就不好了,所以,你自己慢慢想吧。”
“在地狱里。”
说着抬手朝头顶弹出一股巨力,本就在刚才的轰炸里摇摇欲坠的石顶颓然断裂,尽数朝何清山砸去,郁律趁乱钻回小司机的身体,在逃出墓穴之前回头看了一眼,没看见何清山,只看见一堆碎石下蜷曲的两条腿。
他看不见何清山,然而何清山却是透过石板的缝隙深深地凝视着他。
错了?
怎么可能。
何清山一阵头痛,贺致因的记忆涌进大脑,每一个画面里,郁律都是笑微微的,很柔情地看向他,好像说了什么,听不清,但他知道那是好话。
他还是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但此时此刻却能确定,他好像是弄丢了什么。
起码这个在尘烟中回头看他的郁律,脸上是没有笑的。
郁律跟着酆都迈开腿向外走,符绣抱着胖丫,小熊背着大鱼,一路经过无数冷硬的尸体,谁也没说话。郁律感觉酆都握着自己的手很紧,并且想起了刚才他和何清山说话时的样子,纠缠在一起的浓眉压着眼睛,看一眼都觉得惊和痛。
真奇怪,明明自己才是当事人,他居然会比他看着还要受伤。
真是莫名其妙。
莫名其妙地,让人心疼。
然而一想到自己过去一百年白白恨了一场,他心里一阵荒唐,仿佛白白浪费了光阴。已经说不上是谁对谁错了,只是这个结局让他哭笑不得,好像筹备了许久的好戏才刚刚开演,就散场了。
郁律在黑暗中摇了摇头,一个大步迈出去,忽然被地上的什么绊了一下,还没等他看清那是人还是东西,脚腕突然被一只冰凉的手攥住了。
郁律吓了一跳,条件反射想要甩开那只手,忽的看清了那人的面貌。
“老陈?”
老陈躺在乱石之间,胸口是已经干掉了的即将枯竭的血,他眼前一片漆黑,刚才只是凭感觉觉得有人接近,没想到这伸手一握之下,居然听见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心里瞬间就活了:“小……小兄弟?是你吗?”
郁律蹲下身,想要拉他:“是我,你个老小子够命大的啊,你能不能动?我带你出去!”
老陈虚虚将手一抬,制止了他的动作:“不用了,就算……出去,我……也活不过五分钟,还……不如,在这里安安静静地死。”
郁律不说话了,作为已经死过一次的人,他对生死已然看得很淡,抬了抬脚想从老陈的手里抽出来,但老陈仍然死死地攥着他,有点焦急道:“小兄弟,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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