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是你说的!”关峰这个人虽然平时一根筋,但关键时候还是明白这一切缘何而起,“老程这个人是傻了一点,固执了一点,但你也不能这么作践他。拉他爸出来炒作、博眼球,你跟那帮烂记者还是人吗?你知道他……”
关峰顿了一下,话猛地拐弯:“算了,不说了。跟你说再多话都是放屁,你最好离他远远的,我们不想跟你们徐家有什么牵扯。他有什么难处,我会陪着他!”
徐至一声不吭地听着,末了才点点头:“好。”
他这么平静,关峰想再骂都骂不出来了。
良久,关峰听见一声叹息。
“我走了。”
徐至轻轻地关上那扇门,像是怕吵醒沉睡中的夜。
他仿佛被按着头颅,走进沉沉如水的夜色里。
走进一个未来没有程锡的世界。
第43章
徐至走得很慢,他就着昏暗的灯光仔细观察这里的一切,那两棵长歪的石榴树已经没有花了,青绿色的小果子密密地结着,再过几个月就会成熟。
他回头望向二楼的那点光亮,他知道曾经那里很温暖,也幻想它属于自己。
他笑着摇头。
是他痴心妄想了。
这世间万家灯火,没有一盏可以为他所拥有。
徐至无声地大笑着离开,他学不会哭,所以一滴眼泪也流不下来。
程锡在宿醉引起的剧烈头痛中苏醒。
他躺在自己的房间里,身上的衣物被脱得干净,像是被仔细擦洗过了,只剩下残余的酒味。
关峰坐在桌子前趴着酣睡。
他没有叫醒关峰,自己开了房间的门走出去,走几步就一阵眩晕,地砖和天花板似乎调转了过来,扶住门框平复了好一会儿才恢复正常。
原本遍地狼藉的客厅被打扫得很干净,堆满小几的酒瓶似乎也被扔掉了,插在细口花瓶里的枯玫瑰不见踪影,夏珍的照片还好好的。
就好像这几天的颓唐、借酒消愁从来没有发生过。
他感到自己的眼睛是肿的,比一般的水肿更加厉害,也许他不知什么时候哭过。
其实他不太记得这几天发生了什么事。
他潜意识里拒绝接受现实,拒绝流逝的时间,以至于他甚至都不知道今天是哪年哪月。
可事实就是,他老家所在的乡镇因为持续多日的强降雨发生了洪灾,多处房屋被冲垮,他家的那栋老房子因为年久失修也名列其中。周围的住户都遭受了灾祸,有人因此丧生,有人比较幸运,只是轻伤,只有他的父亲不见踪影。
雨下个不停,随时都有塌方的可能。道路不通导致救援困难,村民自救不易,更别谈冒着危险去寻找失踪的程学礼。
等雨势稍小,抢修完毕,救援队进入山里,曾经古朴的宅子已经变成了一堆废墟。
他们花了很久的时间在泥泞中移开废墟,程学礼不在里面。
在开展了两天一夜的搜救后,程学礼被暂时记录为“失踪”。
这对程锡来说无疑是晴天霹雳。
在洪水大规模来临之前,他还问了程学礼用不用先暂时离开,怕雨天路滑一不小心走着山路就摔了。
对方在听筒里呸了他一声,要是自己在他爸跟前,指不定就被揪耳朵了:“去去去,怎么说话呢你,要说走路,谁能有我稳?”
他们谁也没想到雨会这么大,持续得这么久。
让那个再稳健不过的男人摔进了洪流里。
程锡接到消息后几乎是第一时间赶了回去,路断了,车开不进去,他就徒步。小镇的人都在往外转移,只有他和搜救队逆行,扩大范围又找了一天,最终因为体力不支被扛了回去。
程学礼失踪三天,要是身强力壮也许还好,若是受了点什么伤,又没有水源和食物,恐怕凶多吉少。
程锡明白,于是崩溃不已。
当然,这还不算完,在他被护送着离开、回到家里的时候,不知从哪里得了风声的记者围堵在他那个很旧的老居民楼前,手里拿着相机拍下他狼狈不堪的样子,争先恐后地问着他父亲失踪的相关细节问题。
一开始他只是逃,第二天有个记者变本加厉,录音笔塞到他的嘴边,问他爸是否已经确认死亡。程锡双眼通红,怒吼着抡起拳头就打。
对方不躲,不还手,好似就等着程锡爆发。
一个在好莱坞闯出名堂的电影新星,被选中拍摄小众高端香水品牌的广告,两年间参与了数不清的各类品牌商业大中小型活动。
原本他到美国前是有一个助理的,但因为关峰电影资金吃紧,少一个人就能多投点钱到电影里,他便辞退了对方。在美国时他也雇了个小姑娘替他接筛选活动,回国了对方也不打算跟着走,于是合作愉快地结束。他没打算签公司,工作还尚待开展,如今看来没有合约在身,竟然是再明智不过的选择。
否则单方面殴打记者这样的行为被大写特写,不知道会给他惹来多少违约金要赔偿。
关峰骂他冲动,程锡拍着桌子让他买酒来。
“你喝吧,喝够了我来收拾,你要相信你爸没事儿,不然不就正中了那个臭王八蛋下怀了么。”关峰怕程锡喝不醉似的,各类酒都给他买了七七八八。
就这么浑浑噩噩地过了两天。
他太难受了,此时最想做的事不过是,见徐至一面。
他像是很久没有见到徐至了,声音也不曾听过,只能在脑中回想徐至曾经在电话里给他细细地听的每一种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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