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的三年里,秦海牧曾暗暗潜入大虞数回,有时候刚刚抵达了岸边就会忽然即刻调头返回,有时候却忍不住一再地深入内陆,直到抵达望京潜到司青的住处,然后悄悄潜在黑暗里,暗暗地看着灯下那个渐渐长成的青年。
在认识司青之前,秦海牧从没想到自己会有这么一天,心甘情愿地被一个人束缚,坠入网中不能自持,而且甘之若饴。
他知道自己是栽了。他认栽。
在虞国和西海建立关系后,他第一时间就向姬海玉请命,带上西海的心腹前去虞国扩建属于西海的势力。而这也是经过了虞承帝暗地里的默许的。大约是近人情怯,当他正式踏上了虞国帝都的土地上,他反而没有立刻前去和司青相见。明明他十分清楚从哪里能找到他的少年。
他希望他能以最好的姿态出现在司青眼前,他希望等他出现的时候,他已经有了可以将人保护得严严实实滴水不漏的手段,可以将人护在他的翅膀下,免他烦恼琐碎,免他麻烦缠身。
司青见秦海牧倒了茶,于是默默端起杯子来喝了一口。
一年前秦海牧出现在他眼前的时候不可谓不惊险。当时他手里拿到了萧党官员的一个重要把柄,要是送到了公子肖的案头上,定能把萧党的那名大员拉下马,让对方伤及元气。可惜到了最后事情败露,他被人在望京郊外一路追杀,险些死于非命,千钧一发之际,是秦海牧出现在了他身边。当时是秦海牧带着手下的人把追杀他的一拨人全部杀掉,最后又掉回头去,把当时知道实情的相关人等通通斩尽杀绝,不留下一点隐患,硬生生在他的绝境里为他杀出一条血路,用强硬手段把他这颗在棋盘上本该作废的棋子保了下来。
他没法怪他手段血腥。
因为秦海牧是为他才染了这满手血腥。
在这天下的一盘大局里,他们都是微不足道的小卒子,随时随地都有可能牺牲,牵扯越深越无法脱身。而这时却有个人站出来,不顾谁是谁非,谁对谁错,坚定不移地站在他的身后,为他保驾护航。
是秦海牧把他护在身后,用他所有的肮脏龌龊保他平安无事。
这份感情这样郑重,司青不能不为之所动。
此时这人与他于静室中安静对坐,两人缄默不言不动声色,司青一时间不知道该对他说些什么。
道谢,那不是秦海牧希望听到的。可这人助他良多,甚至曾救下他一条性命,而这人有权有势家产偌大,什么也不缺,他也不知道能拿什么来报答他。秦海牧这样一次次帮他,这人想要的,他心里也并非不知道。
秦海牧想要的,而他所有的,大约也只有这个残破的身体了。
司青心底苦笑了下,睫毛垂得更低,嘴唇紧紧地抿了抿。
还没等他做什么反应,就见对面的男人慢慢饮尽杯中热茶,从他们两人身体中间的小几中一拉——就拉出了一个抽屉。然后男人从抽屉里逐次取出精致的茶点小食,一盘盘地放到了案几上。
司青嘴角一僵,愣愣地看着秦海牧从他实心的案几里取出吃的来。
“咳咳”,司青掩着嘴咳了两声,“这个小几不是,不是实心的吗?”
秦海牧把最后一盘茶点搁上去,面带笑意不紧不慢地道:“哦?你说这个,我那天来你这里坐坐,结果发现你这里平常连点消遣的吃的都不备,这样活得多没劲,所以我找功夫让匠人过来把你的小几给凿空了,好让我给你放点吃的进去。你平常坐着没事的时候也可以随手拿出来。”没等司青反应,秦海牧又补了一句:“你不气我自作主张吧?”
司青摇摇头,他也没问他这些吃食从哪里买到的,拈起一块放进嘴里,竟然意外地好吃。司青也忘了说话,干脆又吃了几片,吃完以后又喝了一杯茶清清嗓子,就听秦海牧带着隐隐笑意的嗓音在他耳边响起:“我就猜你喜欢望京西城那家冯记的点心,我特特绕路过去给你买的。你平时吃的太少了,一顿饭就吃猫食那么大点,瘦得锁骨那么突出,没事的时候应该多找补些才是。”
听出秦海牧话语里的殷殷关心之意,司青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就拿帕子擦了擦自己的手,拿话岔开了这个话题:“咳咳,我听说从去岁开始,每逢秋冬之时官员上京述职之际,就会有行刺上京官员的事情发生,似乎今年已经出了第三起了,是吗?”
秦海牧对大虞的事情有自己的消息渠道,遂点点头道:“恩,出事的是樊城西南的瞿县县令。樊城西南地处偏僻,基本上处在大虞的边缘,山深丛密治安难防,那里的人生活颇是困苦,想要做出业绩很难。不过这一届瞿县的县令倒是颇有政声,很有治政手腕,硬是从偏远得等同于流放的瞿县做出了政绩来,被皇帝宣召入京,估计到了望京就能有一个极好的考评,结果没想到死在路上了。”
其中牵涉的敏感之处让司青一下子就皱起眉头:“据说他是被歹人行刺而死了?”
秦海牧微微挑眉一笑,英气的眉毛往上一挑十分好看:“这种话你也信?从去年到今年,治政有为被遣上京的官员都死了七个了,这回死的这个听说还是死在保护下的?”
司青看他用询问的眼神看过来,忙摇摇头道:“这一块不归景少负责,我并不清楚肖右相有没有派人去保护他。不过若是此前形势如此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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