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荣凝睇片刻,以掌力抹平字迹。天道循环往复,当年他执意寻仇出走,赵霁苦苦追寻阻拦,现在位置调换,轮到他去制止爱人犯错了。
他命李洵找来纸笔墨砚,写下几封书信,让他送去诸天教据点,请那里的人帮忙送达,并嘱咐:“为师去寻你师兄,你留在此地等候,遇事需沉着冷静,诸天教与本门两代交好,有解决不了的难处可向他们求助。”
李洵拜师后从没离开过他,陡然分别怙惴难过,拉着他的袖子泪汪汪道:“师父,您几时回来呀?能不能带徒儿一块儿走?”
商荣笑着替他抹泪:“你师兄好的不教,尽教你他的坏毛病,又不是生离死别,哭什么?真正的剑客千里独行,浑身是胆,行走江湖第一步就是独立坚强,这样方不辜负你手中的剑。”
赵霁过了而立之年彻底摆脱“哭包”陋习,李洵见惯他嬉笑怒骂,没看他流过泪,好奇道:“大师兄年轻时很爱哭么?”
商荣发觉说漏了嘴,忍不住低头一笑,李洵也破涕为乐,兴致勃勃摇着他的手说:“大师兄常在我跟前吹嘘他早年的经历,说得好像三头六臂,威风八面似的,我早知他爱瞎吹,说话像豆腐,拧一拧全是水。师父,您以后得空给徒儿讲讲他过去的丑事吧,他再吹牛我就说出来羞他。”
商荣忍俊不禁地摇摇头:“你师兄爱吹牛,可并不全是瞎说,他十四五岁时没你稳重懂事,也没你听话守规矩,胆子很小,爱耍赖皮,好看热闹爱嚼舌根,还动不动哭鼻子,活像个小流氓。可是他也真的非常勇敢,努力,懂得舍身取义,舍己为人,危险时总是奋不顾身保护我,我能端端正正活下来全靠他的救护支持。所以你师兄的的确确是个名副其实的大侠。”
师父的话向来不假,却又加重了李洵的疑惑。
“大师兄这么厉害,您为何不传剑给他呢?”
这也是赵霁由来已久牢骚,不过他对此并不执着,偶尔想起才念叨几句,商荣见他不太在意便未解释原因,如今时机成熟,他会送赵霁一把配得上他的好剑,圆他儿时的抱负。
下午他出开封,向东北方行进,据传闻宋军主力已抵达太行山,赵霁肯定也会走这条路线,加快速度兴许能赶上他。
可是欲速不达,走到距开封三十里的封丘县,一对年轻小夫妻绊住他的注意。这小两口衣着光鲜,头上都戴黑纱帷帽,看不清面貌。妻子身材娇小,丈夫中等个头,身形清癯行动干练,乍看不奇怪。商荣是在饭铺买食粮时遇上他们的,那男的站在店门外,女的进店买饼买肉,说着开封口音,腔调十分利落干脆。
寻常夫妻出行都是男方负责对外接洽,这家怎么让小媳妇抛头露脸?商荣于是留神观察那“丈夫”的身姿,马上通过对方纤细的骨架和小巧的双手辨认出这是个着男装的妙龄女郎。他想起逃婚的柴俊平,不禁警觉,决定先探探这二人的底。
两位女子买好干粮骑马出城,也直奔东北方,商荣暗暗追踪,黄昏时她们可能饿了,下马到路边的树林里吃东西,商荣躲在树丛里窥看,那男装女郎揭下帷帽,露出一张俊俏的杏脸,修眉凤眼,鼻梁挺直,七分神似柴荣,可不就是金花郡主柴俊平?
路遇妹妹,商荣心中甚喜,此时不便唐突,先静静听她与那冒充“娘子”的少女对话。
那少女做好肉夹饼递给柴俊平,柴俊平进食时她坐在一旁替她打扇子,看情形是她的丫鬟了。扇了没几下,说道:“娘娘,奴婢刚才又仔细想了想,那杨业要是反对这门亲事,杨延昭会不会跟着怂了啊?”
柴俊平咀嚼速度明显减缓,脸色也沉郁了,过了半晌回道:“他要真这么懦弱,算我看走了眼,打道回家便是。”
丫鬟做难:“出了这么大的事儿,回去奴婢第一个被打死。”
柴俊平口气坚定地安慰她:“我说过一人做事一人当,那杨延昭要是悔婚,我就先把你安顿了,自个儿找家道观出家去。”
丫鬟听了,忧愁得要掉泪,哭丧道:“奴婢打小跟着您,说好了伺候您一辈子,你若出家也请带上奴婢。”
她一哭,柴俊平忙打起精神,戳了戳她的脑袋笑骂:“这是万不得已的话,你就不能想点好的?我相信杨延昭是个重情重诺的汉子,绝不会负我,先帝曾赐我家丹书铁券,凡柴家人有罪不得加刑,我纵然抗旨逃婚,官家也不能处罚我,况且是他固执在先,若早应了我的奏请,指婚给杨家,我也犯不着冒险出逃。”
商荣大概明白了,妹妹恋上了一个叫杨延昭的后生,想嫁他又遭赵光义反对,这才抗婚出逃去找情郎,这胆大妄为的个性倒真随了他。不知这杨延昭是何许人物,值不值得她托付终身?
柴俊平等丫鬟吃完东西,说去前方的市镇过夜。她们打马走了几里地,天黑前来到一座市集,在一家客栈停住。柴俊平仍旧让丫鬟去安排住宿,自己在门外等候,不想丫鬟这一去遇上几个醉酒的流氓,围住她哄笑吹口哨。丫鬟长在王府,没见过这阵仗,吓得尖叫躲避,那些流氓围成圈追着她,个别嚣张的还动手捞她的裙角。
柴俊平见状大怒,从马背上拔出一柄长剑,冲上来教训恶贼。她自幼好武,学过一点粗浅剑法,收拾几个市井泼皮绰绰有余。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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