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言壮语打发走了阿杀,闵丘心情颇好,感觉自己能替华金遮风挡雨,总算千载难逢地尽了一回职责,没有枉费他平时吃的那么多饭。他揣着钱,考虑要不要低调地回去邀个功,一掏手机,发现十几个未接电话——他开车时为了专心而调成了静音,这下可急坏了华金,直发信息问他有没有怎么样,见信务必回来一趟。
不得了啊,这不就是要去人家家了吗?
天都这么晚了,客气客气也得留他下来吃个饭是不是?一问同学你晚上住哪啊,他地方不熟悉,也没提前订宾馆,按华金的说辞,他至少是为了送华金才拐下高速的,正常同学家长都会留他住吧?多了不说,一个晚上还是可以的呀!
他赶忙回车里掏出剃须刀收拾了下自己,美滋滋地换了件外套。
然而上了楼,华金门只开了一半,连让他进来都没让。
闵丘尴尬地杵在门前,手足无措又不好意思表现出来——从华金的眼神中不难看出他妈妈就在门后不远处。
“那个……我把钱给你拿回来了,你给阿姨吧。”闵丘掏出钱放在华金手上。
其实他在来的路上早有准备了,不是吗?只不过刚才被自己的英雄主义幻想冲昏了头,现在冷静下来想想,也是,人家刚吵完架,血压还没下去呢,哪有心情换个笑脸待客?根本谁都不想见吧?
他来的一点儿都不是时候。
华金回头悄声问了几句,转而问闵丘道:“这是什么钱?我妈说没给他钱啊?”
“……”闵丘和阿杀一直是单向交流,他说的话阿杀能听懂,但阿杀说的他是真听不懂,只觉满耳鸟语,吱吱喳喳,“不是他跟阿姨要的?那他给我钱干啥呢?”
华金更茫然:“我不知道啊。”
他家的左邻右舍像没住人一样皆紧闭着房门,但走廊回声之大,估计隔着门那些人家也能听得很清楚。闵丘如同一个考虑周全、办事稳重的成年男人那样压低了声音询问:“刚才来的那人,他是个干嘛的?”
“他是……”华金支吾了一会儿,几经斟酌措辞,“算是我的弟弟。”
“啥玩意儿?”闵丘这下顾不得谁会听去了,音调和心里的惊诧成正比陡然提高,“你弟弟?弟弟?”
华金只提过他爸爸一次,顺带提了他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以及他妈妈很在意地拿他和他弟弟比较。由于有一半的基因来自同一个父亲,所以这位“弟弟”在闵丘心中一直是个和华金类似的模糊形象,没想到今一见面,人家长得不但一点儿都不像虚影,还很“具体”呢!
华金:“嗯,就是我那个弟弟。”
“……”闵丘回想了一番,明知不是时候,还是忍不住笑出了声,像平时两人挤在被窝里说悄悄话一样,“不是,就就就他啊?他还能跟你比呢?他哪一点儿能跟你比了?”
真不怪他想象力不到位,实在是他根本没往亲戚方面联想——华金和阿杀无论是形貌还是气质都差了太多,简直是拿着同一张图纸和材料包做出来的卖家秀与买家秀。
华金无声地摇头瞪他,可闵丘就是笑得停不下来:“不是,不是,你等等,他是亲生的嘛?怎么你们俩一点儿都不像?他那德行,那样儿……”
门内一声忍不住的“吭哧”轻笑,接着传来华金妈妈略带鼻音的声音:“叫你同学进来坐会儿嘛。”
华金一怔,看看闵丘又看看屋里:“不用了妈,他,他家还远,他还要……”
“啥不用啊?累死我了,我想喝水。”闵丘庆幸自己这句话可算听明白了,人还没进门,就声音洪亮地先喊了一声,“阿姨好!”
华金的家就像他的房间一样简单而整洁。如愿以偿地坐在略窄的小沙发上喝了一大杯水,闵丘一抹嘴,不知今日何来一股莫大的表现欲,用手比划了下阿杀的宽度,继续道:“真的,阿姨,我真没看出来是兄弟俩,那孩子照比华金差太多了!”
华金妈妈脸上有了几分笑意,又给他添了点水。
“可他是来干嘛的呢?”闵丘不解,“他刚才说什么了我也没听懂。”
南方许多小城镇的人若是文凭不太高,又没什么走出小城的雄心壮志,多半不会刻意练习普通话,因为周围的人上到公检法、下到农商贩,说的都是方言,他们根本不需要费劲地隔着一道坎儿交流。是以方才阿杀试图用几句蹩脚的“准普通话”跟闵丘沟通,被闵丘嫌不堪入耳,掏了掏耳朵弹了回去。
“几年前我就不找我爸要钱了,但他不知道从谁那听说我爸每个月还在给我生活费。”华金握了握小拳头,绷着唇咬牙道,“他喝多了酒,就跑来找事,说让我妈把钱还给他们家——我妈当然不会给他了,他就故意来气我妈……”
闵丘眨眨眼:“那个……他喝酒了吗?我刚才跟他挨挺近的,我怎么没闻出来呢?”
华金脸一红:“喝的是米酒吧。”
“哦哦。”闵丘看看面前的母子二人,犹豫道,“要不要我约他出来谈谈?跟他说明白?别没事儿找抽。”
“不,你别去!”华金立即阻止他的想法,“他好像很早就辍学了,在社会上混过一段时间,我怕你……”
竟然还是个社会哥?
闵丘心呼不好——俗话说“强龙不压地头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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