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尚秋看着杨元慥灰头土脸的样子,突然就失了平时看好戏的兴致。他摆摆手,对赵刘毅说:“我不想看见这个人,你们要折腾他去别的地方。”
赵刘毅依依不舍地踹了杨元慥一脚:“卢公子叫你滚呢?”其他同学跟着起哄“快滚快滚!”众人又纷纷围住卢尚秋,拿出自己书袋里的零食等小玩意来讨好他。直到卢家等在门口的下人来催,众人才悻悻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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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尚秋百无聊赖地坐在轿子里,今天孙夫子讲得是论语,他早已熟读,没甚趣味,明天可要带些自己的书去读才好。他无聊地掀开轿帘,张望街上的行人,突然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背着沾满灰土的书袋,低着头走路,被行人挤来挤去,突然一个小贩挑着的箩筐甩过来,他一个站不稳,被推到了马路中间。
卢尚秋看不见他,只觉得轿子突然前倾,他一个没坐稳,差点脚朝天地从轿子里翻出来。
抬轿的卢家下人王忠义被这个突然出现在路中间挡道的小子绊了个趔趄,气得踢他:“哪里来的不长眼的小子竟敢挡道,磕坏了咱家公子你有几条命来赔?”又回头问轿内,“卢公子伤着了没有?”
卢尚秋掀开帘子:“王阿叔,我没事。”目光落在这个浑身是土的挡轿人身上。
他终于想起来这个人是谁了,这不是杨元慥吗?被赵刘毅欺负的那个?赵刘毅他们都是坐轿子,他为什么走着回家?
王阿叔过来抱着卢尚秋检查一番:“公子没事就好。这个不长眼的贱人,公子可准备如何处置?”
卢尚秋摇摇头。“王阿叔,他也是孙夫子的学生,将来要和我一起读书识字,再说我看到别人推他,他也不是有意挡轿,我不准备追究他。”
王阿叔失望地拱了拱手:“公子海量,不追究便是。”回头看看杨元慥,用傲慢的语气说道,“原来是咱们公子的同学,失礼了。你可以走了。”
杨元慥瞟了一眼卢尚秋,弹弹身上的灰,也不准备说抱歉,转身就走。
“等等。”杨元慥回头,只见卢公子向他走过来,急急后退。不是说不追究他么?难道还是逃不了一顿拳脚?
卢小公子走到他跟前,仰起小脸蛋,像大人似地两手往身后一背:“本公子有问题要问你。”
“别人坐轿子,你为什么走路回家?”
杨元慥眨眨眼,不说话。
除了在学堂上回答夫子的问题,这一天卢尚秋还未见杨元慥一声吭。“我知道你不是哑巴,但为什么不说话呢?”
杨元慥侧过头,仍是不愿回答。
卢小公子绕到他面前,恍然大悟似地点点头:“你走路回家,是因为你爹没钱雇人抬轿子。你不说话,是因为我爹是刺史,你不屑于和我说话。”
杨元慥愤愤抬起头和卢尚秋对视。
卢小公子不以为意,继续问道:“你每天都走路上学吗?”
“哼,不关你事!”杨元慥终于开口说话,稚嫩的童音饱含着屈辱。
卢尚秋不以为意,拉起杨元慥的胳膊就往轿子里走,一边道:“走着回家多累,你家住哪?我看你家和我家应该是住一个方向,你来和我一起坐轿子。王阿叔,麻烦转道去一趟杨府。”同时拉着杨元慥进了轿子,忽略外面一脸怨愤的王阿叔。
第3章 第三章
杨元慥不甘不愿地被拉进轿子里。
他父亲杨成武是前朝武将后人,身手不凡,可惜新唐建立之后,杨家便家道中落,杨父一身武艺无处施展。为了省钱,杨父出门走路最多,出远门才会租马,杨元慥娘亲平时不出门,带儿子回乡省亲时才乘坐租来的马车。杨父仕途多舛,对官场恨之入骨,连带教育儿子不要同官家公子同流合污;却又暗暗希望儿子将来能出人头地,振兴杨家。杨元慥与他父亲一般,爱好习武,从小就爱练拳脚功夫,出去疯玩打架。幸好杨家与孙夫子的夫人家有姻亲,杨父得以将杨元慥小小年纪便塞进私塾给夫子管教。私塾里其他孩子们都是达官贵人的子弟,只杨元慥一人是平民之子,又加上孙夫子知道他会些功夫,怕他伤人,责令他被打不许还手,因此他难免不被同学欺负。
毕竟是孩子,杨元慥头一回有人抬的轿子坐感觉十分新鲜,也同时感觉到卢尚秋的友好与其他同窗不同,渐渐也不赌气了,开始好奇地东张西望,话也多起来。
“看,是泥人张。”
卢尚秋顺着杨元慥的指向看去,只见一大群孩童围住一个老者的小车,小车上摆着五颜六色的泥人造型,有白马,有罗汉,有太上老君,还有小童子,最顶上彩泥捏出的何仙姑和吕洞宾更是栩栩如生。
杨元慥接着说:“泥人张的手艺可好了,我最喜欢他捏的吕洞宾。可惜我爹不给我买。”
卢尚秋看到那么多漂亮的道教神话人物造型,心里羡慕,嘴上却说:“爹不让我玩泥人,泥巴脏。”
杨元慥惊奇地说:“你都没有玩过泥人吗?我可是玩泥人长大的。”
卢尚秋不好意思地点点头。
“那下次我带你去,我们一起去泥人张那里玩。”
“不行,有下人看着,他们会告诉我爹。”
“那怎么办好?”杨元慥抓抓头,“这样吧,你要是不嫌弃,我捏一个老君童子,明天带到学堂里给你。你只要好好藏好就可以了。”
“真的?你会捏泥人?”卢小公子的眼睛闪闪发亮。
“骗你是小狗,我捏得童子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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