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可惜在下个瞬间,它的意识被拖进复活前的宁静与黑暗之中,开始了延续数日的沉睡。
醒来之后,白先生已不是银霄,而是平日的白婴。不过他也只是不再虚弱,乍一看依旧是那个懒洋洋、笑容中带点不怀好意的白婴。
白婴对着自己笑。他明明知道自己那点小心思,却仍愿意对他微笑。
季肖继续激动地在心里喊:“白婴,白婴,白婴……”
喊得久了,白婴居然皱起了眉头,转而用折扇敲打他的额头:“行了,你烦不烦!”
他果然听得见。季肖惊喜地睁大了眼睛。
季肖自身已是啼鸠剑,而啼鸠剑又与白婴生死相连,白婴自然能第一时间感受到季肖的情绪。只要用心去听,还能听见他的心声。
季肖眼珠子骨碌碌转,殷切地看着他。
白婴烦道:“笨狐狸,你现在先好好休养,有什么话,等你适应了这具身体后再说罢。你是靠啼鸠的仙气复活的,从今往后,啼鸠的仙气定会与你体内妖气有所冲突,你最好先做好心理准备。”
说完,他顿一顿,又没好气地加一句:“再加上你本身那股人族正气,届时三方大战,可有得你受的。”
野雀儿飞也似的回来了,手里捧着盘清水,还有一块毛巾。她在床脚茶几旁拧干了毛巾,正打算给季肖擦身,忽然想起一事,问:“主子,是不是该给季肖喂食?”
听到喂食二字,季肖的眉头动了动。几乎是同时,饥饿感被唤醒,肚子咕咕作响。
不料白婴却阴险道:“管他那么多,让他先饿着。他欠我的多着呢,指不定何时能还上,可不能让他再欠我粮食了呀。”
看季肖愤愤不平的眼神,白婴却得逞般哈哈大笑一声,利落地转身出了房间。
野雀儿把毛巾擦上季肖的额头。他顿时感到一丝冰凉。
自己的五感已渐渐与躯体连上,相信用不了多久,便能真正的“复活”。
野雀儿细致地擦拭他的脸颊与脖颈,小声道:“不光是性命的事……主子为了你,竟把那整个与他不共戴天的狐族都给放了。从今往后你可得知恩图报,懂吗,笨狐狸。”
那夜若不是季肖见大长老重伤,心生悲悯,不自禁地透过啼鸠剑发出悲鸣,制止了暴戾的白银霄,恐怕此时虹蕊山已是满山狐尸,血流成河。
虹蕊山镇在龙脉之上,若被妖血浸淫,可不知会酿成什么大祸。
野雀儿边小心翼翼地给他擦脸,边细细讲解其中利害。季肖只静静地听着。
末了,野雀儿有点犹豫道:“……笨狐狸,主子已肯许你留在虹蕊山上,千万别再想着那劳什子黑凌山了。”语毕,回想起季肖当时下心灭族的决绝,又改口道:“也不许再想着让自己去死。你如今既是季肖,也是啼鸠,要是没了,主子今后要大难临头。”
季肖此时并不知这啼鸠剑与白婴有多少关联,但他也能清楚感觉到如今自己的血肉都与白婴息息相关。
这份束缚感让他不适,却无比的充实。
他用尽所有的力气,启动干枯的唇瓣,小声而用力地道:“……我明白。”
银霄仙君(十)困雀
自从能够下地走动,季肖就一天十二个时辰贴身跟在白婴身边,极尽所能地服侍他舒心。那狗腿的模样与其说是只狐狸,倒不如说是只大笨狗,直摇着大尾巴追在主人身后献殷勤。
可惜他却不像只狗那般乖巧,他的言行比起过去,来得更棘手了。
这日下午,清风拂面,日光也被遮了大半。白婴惬意地躺在树荫下的藤椅上,手持一卷不知野雀儿从哪儿叼回来的坊间小说,看得津津有味。季肖却在这个时候傻头傻脑地摸过来了,还体贴地给他盖上一张薄毯子。
沉默一会,白婴汗颜道:“这大白天的暖和得不得了,你给我盖张毯子做什么?”
季肖道:“有风,吹多了还是会着凉。”
白婴纳闷道:“……你这家伙最近也管太多了。我不是跟你说过,负责劈劈柴、挑挑水就行,干完事情就给我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
季肖看了眼茂密的竹林,缓缓道:“这儿凉快。”
白婴努力耐着性子,指了指巧歆居道:“竹楼里更凉快。”
季肖忽然不做声了,只看了他许久,没头没脑地问了句:“……白婴,你为何要救我?”
“……我说啊,你可以别再这样了吗!”白婴崩溃地大叫起来:“三天两头就来问一次!你不厌,我也烦了!”
季肖道:“那你便回答我。”
“我偏不答!你又能怎么的?”
“……”季肖继续深沉地看着他,眼底流过许多复杂的情绪。
也不怪季肖想要打破砂锅问到底。这啼鸠剑之于白婴有多么重要,季肖后来总算是彻底了解了。而明白之后,带给他的便是更深的感动,与更深的疑惑。
见他不依不饶,白婴纳闷地骂了起来:“我真是受够了!笨狐狸,给本仙君滚回你的黑凌山去!”
季肖十分淡定道:“我已不是黑凌山的阿肖了,是虹蕊山的季肖。你自己说的。”
“……”白婴斜斜看着他,清秀的脸上显然有些不自在。半晌,他把书卷往旁边一扔,道:“……倒是你这笨狐狸,当真打算留在虹蕊山了?”
“当然。”
“为什么?”
“因为我……”季肖忽然狡黠一笑,“不笨。”
“……”白婴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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