糟粕这个词儿我从大学喊到现在,每回一喊都能让他血压上升。还是大二那年,李晟敏跟我刚相见恨晚文学社就组织了一场诗歌朗诵比赛。我作为社里的中流砥柱被拉去当了评委,就坐在院里一位老教授身边儿,老头儿是作为特邀嘉宾被请来的,很是德高望重,被我们社长当祖宗般地供着。李晟敏很荣幸地代表我们系参加了那场比赛,我还记得他当时朗诵的诗歌叫《女神》,刚开始我们都以为是郭沫若郭老爷子的作品,我还纳闷儿这兔崽子咋开始用了他人佳作,这可是他平时最不齿的行为。后来他一张口,“啊,我心目中的女神”我就知道我又低估这个崽子了。当他朗诵到“我攀爬上你雪白的双峰,在崇山峻岭中穿梭驰骋”我旁边儿的老头儿脸儿都噎白了,颤抖的手,激动地张嘴都成了摇滚rap,“糟,糟,你,你,你个糟粕。”由于老教授的无情点评,李晟敏那崽子只能绿着张脸儿提前下了台,打那以后我有事儿没事儿就抖着手指指着他“糟,糟,糟粕”的呼唤。我知道,他恨得咬牙切齿,我那个爽快啊。
想到了以前,我一个人闷着发笑,笑声带动胸腔震动起伏,惹得趴在我身上熟睡的男人不满,蹭了几下头移到了我的脖子边儿,手还是在我的腰上搭着,基本上半个身子都在我身上。我,觉得,呼吸更困难了。
我推了推他,“喂喂,你压着我了。”
他咕哝一句,没听清。
我继续推,“喂,你他妈压得我喘不上来气儿。”
他这回反应比较大,侧身躺到了我身边儿,顺手把我直接抄他怀里了。这个姿势,算了,起码我呼吸比较顺畅。
第二天等我醒了旁边儿早已经没了人,收起那些在我浑身使不上劲儿的时候那个人帮我料理了后事,顺便还收拾了昨晚制造的战后现场的美妙幻想。现实是我醒来后该是什么样还是什么样,被单,我自己换的,衣服,我自己洗的,顺便还有他脱下来的衬衣。我太他妈无私了我,我哪儿是耶稣第二啊,耶稣就是我第二。我猫在沙发上休息,我哪儿都不想去,我甚至都想跟我的沙发连为一体白头偕老。可,电话,它响了起来,我拿起听筒里面就传出了负责小编辑火急火燎的声音,
“李老师,李老师。”
“小点儿声,我活着呢。”
“……你忘了今天的事儿了?”
“厄,今天有事儿么?”
“……新系列封面的画家见面。”
“…………”
爷爷的,我还真的给忘得一干二净。
还好时间还不是特别晚,等我赶到指定地点离约定的时间也就晚了那么半个小时而已。走进约定的那个咖啡馆,在一个靠窗的位置我看到了出版社的负责人,看到我的出现,那人流露出看到久别亲人的激动神情,紧握我的双手,就差泪流满面了。我干笑两声入座,然后被引荐认识即将担任我新作封面的画家。后天,最近兴起的插画家,在很多时尚杂志上都有专栏,我看过他的画,很简单的简笔画风格,黑白两色寥寥几笔却能表达很多。我看着他的画也想过这是怎样的一个人,但,我没想过这却是个孩子。
我坐在他的对面,身边的负责人跟他那边的人在商讨详细事宜,时不时地征询我的意见,我却答得心不在焉。我看着对面的那个小孩儿,低着头,在所有人热烈商讨的过程中始终一声不吭,拿着一支笔在一叠纸上不停的画画,一笔笔,飞速而准确的,不受外界干扰。我饶有兴趣地看着他,看得特别的专注,他专注于他的画我专注于他,三点连成一个三角,最稳定的方式。约莫十几分钟后,他递到我面前一打有些厚度的纸片,我低头细看,一张张,描绘的是一个人从马路一头走向另一头的场景,小人儿在路上走啊走走啊走,到中间突然碰到一辆疾行来的轿车,“啪”,小人儿就头首分离了,脸上还挂着无忧无虑的微笑。他示意我快速地翻阅,就像小时候看那种会动的卡通书那样,我“啪啦啪啦”一翻,小人儿在我的眼睛里动了起来,走啊走,走啊走,“啪”两半儿了。我看着看着就“咕咕咕咕”地笑,身旁两个外人停止了谈话,看怪物一样地盯着我俩。
“咳咳”我干咳两声,“抱歉,你俩继续。”
后天,我喜欢这个小孩儿。
“你,叫什么名字?”
我低声问他。
“恩?”他好像没明白。
“你,你本名。我本名,李特。”
“哦,我,金基范。”说着他在另一张纸片上写下了自己的名字,圆乎乎的字体,看着我又想笑了。
这小孩儿可能不是很能理解我为什么一再的发笑,介绍完自己后又继续的不吭声,坐在那,安安静静,出窍般。
谈话进行了大概快半个小时,期间我索然无味得几乎睡着,对面儿的小孩儿画完“过马路连环画”后就进入了发呆沉思,我没有了可以解闷儿的媒介,于是,更无聊了,而且,我很疲乏,我浑身疼,纵欲的下场。
“那,就这样吧。”
“恩,好。李老师还有什么指示么?”
“恩?”
“对于新的封面。”
“哦,没了,没了,我觉得很好。”
我起身,从昏睡中回神点头哈腰的准备送人,我腰酸背疼我腿抽筋,你们赶紧都走吧。
“基范,我来接你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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