跌在尸体上的邵颜,循着邹沁的声音抬起了头,看向那老者。看清老者面容后,邵颜轻轻张开早已干裂的双唇,刚准备说着什么。那白须老者突然手指一弹,将一颗药丸打进了正好张开嘴的邵颜口中。
“咳咳…”毫无准备的邵颜不禁咳嗽了两声。
老者不屑地看着她,轻描淡写地说道,“这药对治内伤有奇效,你的内伤五个时辰内便会痊愈。”
“谢…谢师傅…”伏在尸体上的邵颜吞下了药丸,恭恭敬敬地说道。
那药服下的瞬间,一股暖流钻进了邵颜的身体,她本还隐痛的身体,渐渐轻松了起来。
白须老者双眼微眯,打量一下邵颜,狠狠地质问道,“你作为堂堂鎏灏皇族,怎得如此颓然?!你的傲骨呢?!你的霸道呢!!”
“…”邵颜撑起身子,愣在了原地。是啊,现在这个颓废的人…还是邵颜吗?!现在的自己…还是那个随心所欲,傲慢轻狂,霸道乖张的邵颜公主吗?!
也许…还是吧…只是心中,被一根名曰周湘泓的刺梗住了…
邵颜闭上了双眼,沉默了。悲伤,早已吞噬了她。
“师傅!”邹沁突然站直了身子,挡在了邵颜的面前,说道,“师姐她受得打击太大,她需要时间调整!还请师傅助我们一臂之力!”
“邹沁,”白须老者看向了邹沁,严肃地问道,“你知不知道你的计划十分危险?!”
“徒儿知道,但这是最好的办法。”邹沁实话实说道。
“最好的办法能把她弄成这样?!”白须老者指了指邵颜,眉头微蹙,不理解地说道。
“如果她现在不这样,她将永远这样!”邹沁言之凿凿地说道。
“师傅…”还未等白须老者说些什么,邵颜先开了口,“师傅,徒儿对不起你…徒儿以前不该逼迫你的。”
“?!”
“?!”
邹沁和白须老者同时不解地看向邵颜。
邵颜眨了眨眼睛,从板车上爬了下来,轻声说道,“此事因我而起,我要负起这个责任。”
“那你说,你准备怎么负责?!”老者好奇地追问道。
“咕咚”一声,邵颜的双膝狠狠磕在了山路上,诚恳地说道,“师傅…徒儿不孝,等这件事过了,徒儿一定解开您的禁令!我还会接您回去!但现在,我希望您可以帮我们!”
“哼!”白须老者有些不屑地冷哼了一声,随后便将手中的木盒递到了邹沁手里,不耐烦地说道,“这是你跟我要的东西,拿去吧!”
邹沁接过木盒,刚准备打开,白须老者突然伸手按住了盒盖,严肃地说道,“现在不要打开!这块面具必须在使用的时候才能打开,稍早一些,就会融于空气中!”
邹沁愣了一下,将木盒还给了老者。
老者推了推木盒,轻描淡写地说道,“我就帮你到这了,这容还是得你们自己来易。”
“可师傅,我根本就不会啊!”邹沁尖声说道。
“师傅!”邵颜突然向地面磕了一个重重的响头。
邹沁和老者都吓了一跳。
“师傅!我恐怕是没有办法能保她毫发无伤了,但我现在可以尝试先保住她的名誉。我知道没有您,我们没有办法能够易容成功,还请您务必要帮帮徒儿啊!”邵颜哽咽道。
“你起来!”老者不悦地斥道。
邵颜摇了摇头,“师傅不答应,我就不起来。”
“你是邵颜公主,是皇室贵胄,怎的如此没有尊严,向我这一介草民下跪磕头?!我受不起!你快些起来!”老者挥了挥衣袖,严肃地说道。
“我是小辈,理应敬重长辈。”邵颜毕恭毕敬地说道,“就算不求您,我还是会下跪的,毕竟我有错在先,越是大的礼,越能代表我的诚意。您可能还不知道,这是我第一次磕头,也不完全是求您帮我,更是希望您原谅我。”
“原谅你?!”
“是的,原谅我。原谅我以前的傲慢,原谅我曾经的无理,原谅我强迫您在我和邹沁之间二选一,更是原谅我…将您逼迫至此。”邵颜低着头,柔声说道。
“哼!”老者不太高兴地夺回了邹沁手中的木盒,转过身去,冷哼了一声,说道,“你们跟我来吧!”
邵颜轻叹了一口气,站起了身子,和邹沁一起拉着板车,向山洞走去。在她下跪的那一刻起,她似乎就已经想通了,虽然心还是很痛,但她必须这么做。
进了山洞,老者将尸体放平,让他五官向上,拿出了刚才的木盒,那木盒依旧散发着阵阵的寒气。
突然,老者打开了盒子在里面划拨了两下,便迅速地向死囚的面门打去,随即按着从上到下的顺序依次点住了死囚的眼角边、颚骨上,以及下巴上的几个穴位。
只见死囚的皮肤底下逐渐凸起,下面出现了很多小气泡,像是钻进了无数a;。那些a;从死囚的面门一路扩散,慢慢向下,顺着眉毛,滑向眼角…鼻尖…颧骨…下巴,在他的皮肤下面蠕动着,翻滚着,沸腾着。如果这不是一张人脸的话,那它一定会被当作是一碗沸腾翻滚的热汤。死囚的眼角随着那气泡的移动而逐渐变细,颧骨也变小了些,而下巴更是由方转圆。
那面容逐渐清晰,那张脸越来越明显,没一会儿,那张原本只属于周湘泓的容颜,便出现在了他们的眼中。
“湘…泓…”邵颜看着死囚尸体易容后的容颜,不由地唤出了她的心中挚爱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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