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我所知的一样。”盖聂点头道。“新城并不是一个敢与秦国对立的组织,他们考虑的仅仅是楚国同乡的生存和利益。但这个组织所涉甚广,上至各级官吏,下至贩夫走卒,甚至还有出入宫闺的内侍、宫女;这些人口舌相传的只言片语,联系起来却能构成一张无形之网,令幕后的‘新城’首领可在第一时间获知朝堂上的风吹草动,洞察君心。秦王对新城的存在感到不可容忍。但即便是罗网,也不可能在缺乏实证的前提下将咸阳的每一个楚国人拘禁拷问。所以他们迫切想要知道的,只有这个组织的领头人。”
卫庄道:“从出身及地位来看,这一代的‘新城君’,非昌平君莫属。”
盖聂道:“所以七日前在楚王宫中,我认为昌平君所说的大半是实情。他说他得到了确切的消息,秦王对他存有疑心,所以他决定借迁居郢陈的机会逃回楚国——这个消息的源头是哪里?自然是新城。咸阳只有新城的人,才会一心效忠昌平君而非秦王;也只有新城的人,才会得到昌平君的完全信任。而新城亦同时成了昌平君手中握有的最重要的筹码。楚国的将帅,若能从昌平君手中得到新城所掌握的情报,自然对秦楚之战更有把握。”
“所以说,师哥不是很了解我嘛。”
“事情没那么简单。你的谋划……头绪太多;我只想从头问起,可你也未必会告诉我答案。”
“这样吧,我们来做个交易,”卫庄狡黠一笑,“一问换一问。很公平罢?就先由我来发问,师哥是什么时候对我起疑的?”
盖聂想了想道:“那日在林中,我们顺水找到许多无头尸体和堆积的头颅,你的脸色不好,又发了些感慨……当时我就该瞧出端倪来,你明明不是情绪外漏之人。之后你险些走火入魔、又内力尽失,这一点实在做不得伪,所以我便没有深思。但如今想来,你之所以内伤发作,正是因为被昌平君杀死的,是流沙的属下;否则,你卫庄怎会为了无关之人牵动心肠。”
卫庄但笑不语。
“师父当年也是如此。虽然入冬后内伤容易发作,但真正在你我二人面前发作的那次,恰是在谈到长平之战时——”盖聂顿了顿,道:“那枚新郑的通关凭照,是你准备的?”
“是。”卫庄道,又问:“其实何须我多言,师哥应已猜出整件事的前因后果了。”
盖聂摇头道:“我只知道自己亲历的那一部分。首先,昌平君与某些楚国贵族势力在陈共同制定了一个计划,借着外出游猎的机会逃离秦国侍卫的控制。但狩猎那日林中埋伏着两股目的相冲突的势力,一股来自楚王,一股则受雇于楚国贵族。意外的是,在杀死护送的秦人之后,昌平君竟然临时反悔,将楚国杀手也灭口了。巫申等人晚来了一步,没有截到昌平君,却在水中发现了杀手的尸体。于是他命人将那些尸体从水中捞出,砍下头颅,布了一个巫术阵法——布阵的目的,如你当时所说,是为了对付劫持昌平君的贵族势力——这股势力的幕后主使得不到回应,定会派人前来查看;而当他们找到失踪的杀手之时,便会中了巫术的陷阱。而实际上,是谁找到了杀手的尸体?是你和我。又是谁险些被阵法所困?还是你和我。当时你用‘巫申是巫姓一族的族长,想要报复鬼谷传人’的说辞造成了我的错觉,我一心以为巫申听说我在护送昌平君的队伍之中,才布了陷阱来杀我。但后来我与他交手时才想到,巫申怎会知道盖某还会回到那片树林?他从未见过我,也不了解我,或许我已逃回秦国了呢?他将血踪蠹散发给此地的游侠,不正是为了寻找我的下落么?精心布置的陷阱,怎么可能用来对付一个不知所踪的人?因此林中巫术阵法的真正目标,是他认为必定会回到此地的人。同样,昌平君回到陈,是为了等待与他订约的幕后主使;他手里仍掌握着‘新城’,可以待价而沽;因此他很有信心,这个人一定会出现。最终他等到了何人呢?还是你和我。排除盖某本人,反推回去,结论就只剩下一个——你才是那群楚国杀手效命的主使!但这样一来,流沙明着侍奉楚王,暗地里却与反对楚王的贵族势力合作——你真正想要扶持的势力,究竟是谁?秦楚开战在即,楚王与本国贵族不能合力于一处,共御外侮,反而矛盾重重,这真的是你想要见到的结果么??”
卫庄敲着手指道:“是又如何?我就是喜欢看他们斗来斗去。”
这就近乎于耍赖了啊,盖聂心道。他叹了口气,换了个话题。“这七天……虽说百无聊赖,但我总算想起一件事——一个名字。这个名字,就是揭开全部谜题的钥匙。”
“哦?这么神奇?”
“靳苒——这个名字,我屡次觉得仿佛在某处听过,但实际上我确实不识此人。后来我终于想起,这名字,不是我听过的,而是看到的——”盖聂的语气陡然急促起来,“就在那一本账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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