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途到来的这一日,大唐雄师结束了这历时七年零两个月的安史之乱后,更是以气吞山河之势大举开拔,这威武之师已然笑傲四海、威震八方!
重返京师之路已知其遥,然而再近伊人之心却是何其之难。营帐之中,东华望着与朝月两人之间仅有的两封信,两封皆是寥寥数语,第二封还是因为百草,再看向第一封那短短六字,心头更是数不尽的惆怅,可陡然间,东华想起自己当初那封信又何曾不是寥寥数语,自己都这般惜字如金了,生来便是一身骄傲的朝月又还能说些什么?想到此处,东华不禁恨起自己竟是这般的不可救药,明明知晓她的清冷孤傲却还非要怨她无情跟她置气,如若她冷着自己也一样冷着那岂不是就在亲手将两人越推越远?自己在她面前的那点尊严又值得了几两银子?再去苦苦多想也是无益,东华直接铺平信笺提起秋毫,详详细细地将前些时日的史朝英之事、田承嗣之事一一付诸纸上,中间发毒誓自揭来历那段自然略去不提,写完一看居然洋洋洒洒写了十一页之多,折起来塞进信封已是厚厚一沓。
次日清晨,东华望着这信不禁又恨起了自己,她虽仅有只言片语,却仍旧记挂着自己可否平安,可自己却于忙乱之际只匆匆回复了平安无恙,事后详述,然而这事后却是一拖便拖了这么久,若不是昨夜想着,只恐怕大军已抵达长安了自己都还没给她一个详述的答复,果真就如她所说,她不知自己究竟是将她置于了何地,心上之人在自己的心中却悲戚得找不到归处,自己又怎可埋怨她的层层冷意,毕竟当初自己还口口声声要她去无私且无情,如今只盼她收到这信时会稍稍好过些,那冷透了的心也可稍稍融些。
而后东华想起该去看望百草,百草的伤仍需仔细将养,尤其是在这冬日行军途中,想到此处,东华不禁颓然轻叹,自己身边的人自己果然是一个都未曾照料好过。
东华一路行至百草营帐之中,见百草正试图够着茶碗喝水,便忙快步上前将茶递给百草,一是不便,再者百草也不愿让大军之中的将士服侍,于是大多时候都一个人默默躺在营帐之内,东华望着连起身喝口水都仍然困难的百草黯然垂下双眼说起:“我明知道姓仆固之人会对我军不利却还容得此人在军中,以致累你受如此苦楚,我自己整日张口闭口黎民百姓、天下苍生,却连身边的人也未曾守护好过,一个都不曾。”
百草听闻面上一惊,眼前这人居然还在为此事不能释怀,而后便摇着头一脸严肃说道:“想不到此事仍旧让师兄你耿耿于怀,你莫要有事就拼命自责,这大军数十万人,莫非你能一个个排查人家姓名?就算你能一个个排查,你还能一个个去问人家是否认识仆固怀恩,是否与仆固怀恩有瓜葛?!这分明就是这六七年安史之乱中史朝义弑父弑手足作乱留下的遗祸,不出这事也还会有别的事,不牵累我也一样会牵累什么人,怎么能别人可以随意受难,我却连一点委屈就受不得了?”
以往朝月曾说百草其实颇会说辞,东华却一直说百草木讷,与李光弼一样是块木头,可此刻却也不知要如何驳斥百草这番言论,沉默半晌,东华只垂眼说道:“我为何要管别人,这大唐与我有关的能有几人?”
百草却仍不罢休,“能有几人?这大唐有哪一人与你无关?数十万将士的性命,千万黎民哪一人可以任意死去而与你圣君东华无关!” 百草越说越是有些气愤起来,“你说,若是真的与你无关,那你当初又为何冒着天下之大不违拥立当今陛下称帝?你管他谁主天下!你管这天下有没有明君!你管这天下的百姓是死于战乱还是死于饥荒!”
东华默然不语,百草从来都只是嬉笑,只是戏谑劝慰,从来不曾如今日这般严肃,也从来不曾如此刻这般焦灼。
百草见东华低头静默,既不继续自责也不张口反驳,便两只眼睛左右轱辘转了几圈,情急之下这话或许是说重了,随后又嬉笑道:“师兄,怎么样?我有没有学到你的或者是陛下的一些本事?”
东华抬眼望向百草,良久回道:“你又哪里需要学我或她,你本就是你,你是百草。”说罢默默向外走去,刚走到帐外却望见了正远远走来的李光弼,东华便折回帐内告诉百草。
百草却睁大了眼睛急道:“李光弼来了你就更不能走了,那块木头整日跑来看我也不知道说些什么,眼下师兄你在可是正求之不得啊!”
东华轻轻蹙眉,不知百草正乱七八糟说些什么,百草却继续无辜地口口声声师兄的叫着央求着,东华无奈只得点头应允。
李光弼说是来看望百草眼神却游移不定不知该看向何处,东华见此便将百草抱到一旁坐着,这样三人也能坐下说话,谁知坐定的李光弼却仍是木头一块,偶尔问两句仲太医何时能够复原,再问两句可有何处能够帮得上忙,这话东华在时都已听过几遍,再看看百草一脸无关痛痒的表情应是已经起码听过几十遍了,大军返京也无甚军情需要回禀,东华便随口问些河北道境内的州郡之事,待稍稍聊了半盏茶功夫见大军已该启程,东华便走向百草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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