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那人身形虽无半点改变,在场众人却感觉一股含有强烈杀意的意气笼罩周身,如同被毒蛇盯住,只要微微一动,夺命一击就会从最意想不到的角度袭来,无可抵御。
吴邪顿觉心头一震,额角冷汗涔涔而下,仿佛被唤起了脑海中最为可怕的记忆。
不过片刻功夫,一名玄机门的弟子首先受不了这种压力,竟大喝一声,弃剑掩面而逃。
连日来众侠士的精神已抵近极限,再忽遭此等高手意气锁定,本就是强弩之末。此时这玄机门的弟子一发作,竟又有三四人跟着虚脱倒下。但这些人毕竟都是些刀头舔血的男儿,中间也有一两个性格暴烈的,支持不住时不是倒下,反而大喝一声冲了上去。
那黑衣人也不转身,似是靠着一身内劲便能洞察数尺方圆,只是轻轻“哼”了一声,一掌气劲袭向地面。
这掌力运用得十分巧妙,连他身边的野草都未曾伤及,却把那两个离他还有两丈有余的壮汉自下盘掀翻,跌倒在地,一时竟挣扎不起,显然是被伤了脚心的穴道。
至此吴邪身边只剩下张秃与潘子。他正愁着只有潘子一人可充缓急之用,要如何应对这无解之局,那黑衣人却在此时转过身来。甫见对方真容,吴邪心底一片冰凉,此人他还真是认得。当年新月楼中便觉此人武功绝高,后来又听说他以一人之力在龙山力败群雄,方知天下间除万奴王外恐怕已寻不得他的对手,今日一帮伤兵残将该又如何与他周旋?
吴邪正自心念电转,黑衣人却已开口道:“念在你我尚有一面之缘,我也不与你为难,且放下兵刃,在场诸人皆随我去交趾大营中做半年清客,我可保你等性命无忧,不受欺辱。”
“哈,”吴邪不惧反笑,“果然,这一切都是万奴王的谋划。”
黑衣人微微一笑,负手而立,也不答这话,只道:“多言无益,自选吧。”
吴邪深吸一口气,暗自盘算。他这一路上为抵挡追兵,身上机关暗器已用得七七八八,除了一两件保命的家什外再无其他,只是这些家什对付当年的陈皮阿四也难尽全功,虽然十年来经过多番改良,但若要对上这等高手,能发挥几分效果也难以估量。潘子虽也算得上是江湖中一流的好手,但面对这等大宗师,两人配合都未必能走上百招,至于那九州剑盟的张秃更是无法指望。思来想去,眼前这一局竟是全所未有的绝境,事到如今想要妥善脱身已无可能,唯有尽力一搏,只要能走脱一人,把这西南局势的消息送出,战局总还有转圜的余地。
心下有了计较,吴邪低声对潘子耳语道:“等会儿我们三人齐上,你不需全力应战,只要觑得机会便走去渝州府城,将我们从西南探来的消息告知渝州知府。”说罢,他手中微动,将自己的官凭悄悄塞入潘子手中。
潘子大惊失色,急道:“我怎能丢下你只顾自己逃生?”
吴邪摇头道:“非是逃生,而是传讯。你武功更好,比起我来更有机会在此人手下走脱。若是再丢了蜀中,覆巢之下无完卵,中原遭劫,我们吴家又有几分存续的可能?况且我为西南大员,必受此人重视,以他的武艺,若是不顾其他只来捉我,是怎样也逃不出的。”
潘子见吴邪面色坚定,也知此事干系重大,只得略一颔首答应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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