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对不能让他们瞧出我有丝毫退却。
我是为了什么拼死守护这个家
若是在这种地方被击倒,那之前的努力不就付诸流水了!国贵不停对自己喊话,手指微微颤抖。
最后,他伸手推开金属制的大门,留下一群失望的男女,转身往屋内走去。虽然这样做很失礼,但国贵已经无所谓了,反正那些人里头根本没值得他友善的人。
一打开门,便看见神情紧张的管家内藤在门边迎接自己。分明早上才见过,国贵却觉得他突然老好多,不禁吓了一跳。
「欢迎您回来,国贵少爷。」
「内藤,外头那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也不清楚。听他们提到成田,应该是指司机的儿子吧......」
这点国贵早就知道了。
「真是个大瘟神!」
内藤憎恨似的咒骂。
「辽一郎绝对不会杀人的,这点我非常清楚。」
「国贵少爷对他只有小时候的印象,根本不清楚这几年他变成什么样。幸好老早把他赶了出去。要是他还留在这个家,真不晓得会捅出多大的搂子!」
看到内藤气愤的表情,国贵突然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他真的很想去找浅野商量,但门外的记者迟迟不肯离去。对他们而言,只要能挖到清涧寺家的一条丑闻,就够报社的销售量成长个几成。
「唉呀呀......国贵哥,你现在才回来啊?」
从自己房间走出来的和贵走下楼梯,朝国贵露出微笑。
他穿着合身的高级礼服,丝质的衬衫还是前几天刚订做好的。当然,订制服的账单是送到国贵手上,也让他为此烦恼了好些时间。
「和贵,你要出去?」
「嗯,今晚要参加宴会。」
他嫌恶似的拨开落在前额的发丝,耸了耸肩说道。
「开什么玩笑!你难道没看到外面的情况!?」国贵反常地大声怒吼。「你是想给守在门口的记者提供什么好素材吗?」
「他们只是三分钟热度罢了,用不着担心啦。」
和贵毫不畏惧地浅笑道。
「你也该收敛点了,和贵。都这种时候了,你就不能成熟点吗?」
「成熟」
和贵若无其事地回嘴,气得国贵冲动地揪住他的领口。从拉起的领口处,可以清楚看到和贵陶瓷般白皙滑嫩的纤细脖子。
「你可知这样轻率的行动会给我们家带来什么影响!?你再继续乱来,只会把场面搞得更难看。」
结果,国贵不过是把浅野告诫他的话重申了一遍而已。无论是浅野或自己,最先闪入脑中的念头都是自保要紧。
「难看的是大哥拼了命在做的事吧?」
和贵讽刺地笑道,眼神却狠狠瞪向国贵。
识相的管家说了句‘我先告退a;。便从战火一触即发的现场离去。
「不妨告诉你,我肯接下秘书工作已经是很大的让步了。你到底还要我做什么?」
「难道你不能正常点,乖乖当我的弟弟以及清涧寺家的一分子吗?」
「我办不到!」
和贵的声音一阵拔尖,有如利刃般刺进国贵的心,他不禁愣了一下,只能茫然望着美丽的弟弟。
「和贵......」
「我早就说过不管这个家变得怎样都无所谓。你看看我们父亲,那是个行为正常的人该有的样子吗?」
和贵平静但严厉的反驳让国贵登时哑然。
「一切都不干我的事......随便它了。」
瞬间,和贵的语气变得十分软弱。国贵还是第一次看到他这样,心脏仿佛被人重击一拳似的剧痛。
--是啊。
和贵是几时开始变成这样的......?
幼年时的他明明是个开朗爱笑的孩子,应该也像现在的和贵一样天真烂漫才对,想当初国贵还对他疼爱备至。
约莫是从国贵进入全体住宿制的陆军幼年学校后,和贵就开始变了。他变得常常口出嘲讽,完全不复以往可爱模样。
在国贵离家就学的岁月里,和贵究竟过着什么样的生活?
「大哥是笨蛋。你会被这个家拖累,一辈子都得不到自由的。」
即使那样也无所谓。国贵之前一直这么想。
他不希望清涧寺家毁在自己这一代手上。他总是小心翼翼地将整个家族扛在肩上,深怕一个不注意会让它受伤。
不,也许该说国贵只剩下这个家了,他就像害怕溺死的落水者渴望攀附能依靠的东西,紧紧抓着整个家族不敢放手。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国贵咬紧下唇以防自己当场崩溃。
到头来,清涧寺家对和贵而言不过是个妨碍自由的枷锁,欲除之而后快。
他一定认为打算死守家族的国贵愚蠢至极。
「算了,随你要去哪里尽管去吧。」
只有国贵执著于这个家,被它牢牢束缚着。那么拼命的他简直可笑。
到底他是为了什么要这么做......非得赌上一切,甚至赔上自己的爱情?
此刻,国贵的心情已非绝望两字可以形容。他的身心交瘁至极,强大的疲惫已将他压得喘不过气来,根本无力思考。
拘留所内寒气逼人,还有股馊水似的独特臭味。
根据浅野的说法,辽一郎的审问作业是由特高--特别高等课执行,比起杀人嫌犯,他更被视为思想犯对待。
「这边。」
带路的警官对身为陆军中尉的国贵表面上尊敬,眼神却充满怀疑。
若没有浅野帮忙,他根本不可能见到拘留中的思想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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