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珠瞧着王大河这模样哪里还猜不到他在想什么,这孩子样样都好就是太木讷,要他自个儿拿主意真真是比登天还难,如此三年之前他破天荒地说要离家学艺明珠虽说舍不得却也还是要他去了,王大河主动开口的机会本就不多,唯一这么一次要是再让明珠同王名川两个给否了想来这孩子怕是一辈子都不会再自个儿为自个儿考量了。
只如今王大河即将成家立业,再如往常那样惯着他慢慢改却是不行的,是以明珠这回没有再让王大河糊弄过去,只逼着他自个儿拿主意。
“你自己好生想想,拜入师门也三年了比起我们来你当是最了解这门亲事合不合适的人,这姑娘平日风评如何?邹家父子可好相处有无勾心斗角内宅丑事?这些个事请你便是再不主动去过问呢也应当听说过几句的,回去将这些一条一条摆出来想通透了再来告诉我要不要应下,你摇头或是点头,只要能说出个正经因由来我同你大哥都会支持。”
明珠拍了拍王大河的肩,收起方才的严厉放缓了声音道,
“大河,我同你大哥总不能替你决断一辈子的,往后你总要成家总会有自个儿的妻儿,到那时你便是一家之主,家中之事具要你自个儿决断,你如今还这般不顶事儿不知改进,那有儿有女之后要他们听谁教养以谁为鉴?难道还要让我来带么?我便是手长些能给你带儿女,你媳妇就能受得了么?”
王大河让明珠说得一脸羞愧,他自小脑子就不好使,遂养成了习惯事事总跟着大哥走,有的时候他甚至会听王小湖的,一部分原因是手足情深彼此信任,一部分原因也未尝不是在逃避自个儿的短处,只他也知晓明珠此时说的都是大实话,家里人感情再好也不能帮他决断一辈子的。
“明珠哥,我知道了,要我想想,明儿个一早定给你准信儿。”
小孩儿心事重重地走了,明珠却不能就这般放心地洗洗睡觉去,他嘴上虽说是要王大河自个儿拿主意,但自己也不能不对这邹家有个大致了解,是以明珠便让人在院中置了酒果点心将邹敏叫出来说是想一同乘凉。邹敏也知晓明珠想问家中情况,遂欣然应允,行至院中眼见月色正浓,庭院四周没有多种花木盆栽,具是落地生根自由生长的果树野草,黑魆魆的只能看清个大略轮廓,却是奇形怪状趣味颇多,邹敏对着这些个树胡乱比划了一下才得空去寻院中立着盏油灯之处。火光不甚明亮,正好能照得清一方桌椅,上面置了几盅酒,又有些今夜饭桌上并未见过的新鲜吃食,光是看着便要人食指大动。
“薛兄久等了,此间夜色正好下酒,只可惜蚊虫太多,我这处恰有备下驱蚊药丸,可让那仆侍拿水化开洒于四周免蚊虫叮咬。”
明珠彼时正背对着邹敏,听到他声音才转过来,按理说这火光不盛月色朦胧应当瞧不甚分明才对,可邹敏在他转身的那一刻却清清楚楚地看到了明珠的那张脸,不仅看清了还……看清了脸旁边的蚊子。
“孽畜,休要伤人!”
明珠只闻得耳边咻咻破空响,随即便听着锐器戳人石板的声音,他举着灯盏循声看去,竟是三根银针将四只蚊子牢牢地钉在了院坝中的石板上。
明珠:(⊙o⊙)!!!
明珠两辈子加起来,直到现在才看见了真正意义上的武林高手,高手诶,高手亲,你吓死人了好伐,刚才如果手抖了一下他就成烤串儿了好伐!
“……邹兄好身手。”
邹敏得意地甩了甩刘海,语气极谦虚地道:
“哪里哪里,不过雕虫小技耳。”
明珠:……兄弟你把那翘上天的下巴稍稍压低一点的话可能还有点说服力。
被邹敏这么一打岔明珠倒是将早先这人的鲁莽行径给忘了些,这人虽说好脸面了点却也是个难得的真性情,如此往后若真成了亲家相处起来倒也自在,规矩略弱些好生说说就是,只要别在外人面前有太大差错就成,自家人关起门来过日子最为要紧的还是性子相合,旁的皆是虚的。瞧着邹敏这样明珠大致也猜出几分邹家人的脾性了,对这门儿亲的抵触也便少了一分,只这到底关系到大河一辈子的幸福等闲马虎不得,是以明珠抬起酒壶来将面前两个空杯子斟满,推了一杯到对面的位子道:
“邹兄是个能人,明珠有幸得以结识,不知可否能再厚脸皮些邀邹兄共饮。”
邹敏爽快落座,旁的不说,端着酒杯先敬了明珠一杯,两人也便由此扯开了话匣子,从大河这些年来有赖诸位师兄弟帮衬说到师门之人都有甚来头,再到邹家有几口人可有婚配性子如何,邹敏这酒喝了一杯又一杯脑子也越来越热,嘴里的话也就越来越好套,时间不多,刚刚两壶酒的功夫,明珠便将邹家祖宗十八代都给问清楚了。
酒是个好东西啊,喝酒好谈生意可不是让人喝醉了忽悠着应承,而是酒精能让人头脑发热少受理智牵扯,这时候稍加引导兴头一旦上来了该应的不该应的该说的不该说的都给倒腾了出来,称得上是居家旅行忽悠搞气氛拉关系的必备神器,是以千百年来什么传统都在流失,可华夏这酒桌文化却是绝替代不了的硬通货。
明珠脑子也有些晕,好在他这些年来为了跑生意没少跟人在酒桌上交际,一来一回也将本事练出来了,邹敏虽说能喝脑子却不如明珠好使,即便还没喝醉呢也被忽悠得头脑发热轻易就揭了自个儿老底,他一边在心里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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