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开着。因为这里山势太高,不会有人上来,崔略商平时都不会关门。
屋子里干干净净的,东西并不多。
三六慢慢地走进去,看见床上还放着一套他的衣裳。
没有人,也没有书信。
就好像往常一样,崔略商只是出去做个任务,很快就会回来。
三六坐在凳子上,等着。
以前他也这样等过崔略商,有时候等到很晚,他就这样趴在桌子上,看着门外。
静静地等着。
两个时辰过去了,外头的日头大了起来,已经是正午。
三六想起娘说的话,站起来,回到刘家去吃了午饭。
陈映竹好像并不知情,也没有问什么,只是安静地吃饭,时不时给三六夹菜。
***
吃完饭,三六又回到小屋里,继续坐着。
一直到太阳又沉了下去,天渐渐暗了,他终于明白了过来。
崔略商,是真的走了。
一个人走了。
“为什么……”三六趴在桌子上,抓着一根发带。
这是崔略商留在桌上的,也不知是什么缘故。没有任何书信,只是在桌上放了这根发带。
他们的婚礼,唯一没有按照礼仪走的,就是“结发”。
可是为什么呢?
三六不理解。
他们说好了的,一起去咸阳,为什么崔略商会一个人去?
明明昨晚还好好的,他们甚至还亲热了一次。
三六有印象,虽然当时迷迷糊糊,意识并不清楚,但他还是记得,是做过的。
他记得睡觉之前崔略商还是抱着他的。
怎么一觉醒来,人就不见了呢?
“为什么啊?”三六抓着发带,突然哭了出来。
***
回到刘家的时候已是深夜,下人端了晚膳给他,他胡乱吃了两口就罢了,让他们端回去,关上了房门,然后在柜子里找了起来。
很快他就找到一个盒子,打开来,里面换掉的竹哨仍在,但旁边摆了一根新的。
三六拿起来,走到窗前,对着外面推了一下。
***
“那三六以后想与追命哥哥说话,是不是可以弄响这个哨子,让鸽子飞过来,帮三六传信?”小三六期待地看着他。他知道追命哥哥是肯定会离开的,他喜欢追命哥哥,想经常和他说话。
“嗯,什么时候都可以。”崔略商看着他,承诺道,“只要你想见我,我就会很快找到你。”
***
弄响了哨子,三六很快写了一张字条,装进小竹筒里,等着鸽子的到来。
不一会儿,鸽子飞过来了,三六将竹筒放入它爪中,摸了摸它,让它离开了。
鸽子在空中转了七圈,很快就飞走了。
三六静静地坐在窗前,等着。
崔略商收到字条的时候正在一棵树上歇息,听到鸽子的叫声醒了过来,接过字条。
字条上写个六个小字:三六想见略商。
崔略商勾了勾嘴角,笑了笑,又叹了口气,将字条抓在手上,另一只手拿起酒袋,咬开盖子喝了起来。
杜康。
那一坛杏花酿早已喝完,他现在酒袋里装的是杜康。
相思成佳酿,解忧惟杜康。
***
三六在窗前等了很久,也不见鸽子飞回来。
他慢慢地把哨子放回去,合上盖子,趴在桌子上睡了。
***
第二天,陈映竹把三六叫过去,给了他一瓶药。
“小时候我怕你千杯不醉被别人发现,传到老爷的耳朵里,就给你吃了一种药,让你一沾酒就醉。”陈映竹看着他,见他一天功夫整个人都憔悴了不少,也有些心疼,但还是说道,“现在你已经和老爷相认了,这药就可以解了。”
“千杯不醉?”三六有些好奇,原来是这样。
“嗯。”陈映竹应道,将瓶子递给他,“你喝了吧,那药就解了,以后可以随意喝酒了。”
“哦。”三六不疑有他,接过瓶子,拔了盖子,仰头喝了下去,然后咂了咂嘴,随口问道,“娘,这药叫什么名字啊?”
陈映竹看着他,慢慢地说道:“忘情。”
三六歪了歪头,觉得有点奇怪,但又不知道奇怪在哪里。只是向陈映竹道别,又回到了自己房间里。
少年终解相思意,不及太上忘情唏。
作者有话要说:
☆、归来重逢日
冬至,崔略商是在这一天回到京城的。他原本想赶在十月二十九到达,但随行的人病了,耽搁了两天,等到的时候,已经是冬至这天的晌午。
随行的是个七八岁的孩童,前天晚上还因为天气转凉马车又颠簸发了烧,找了个客栈休息了一天,吃了点药,这会儿又精神奕奕。
到底是身体底子好,不然崔略商也不会收了他。此刻崔略商看着不远处的城门,心里高兴,叫道:“一八,到了。”
“师父,我叫十八,不叫一八。”孩子撇撇嘴,干净的脸上露出不满的神色。
“一八好听,加起来也是个九。”崔略商笑了笑,显然不打算改口。
“十八还两个九呢。”十八嘀咕着,也没怎么去反驳,显然也不是真的在意被怎么称呼。
马车进了城里,因为冬至节日的关系,街上的摊贩今天都没出来,但是家家户户院里都传来热闹的欢笑声,显然都是聚在家里,等着一起吃馄饨。
十八四处打量着,听着各家各户的热闹,不由问道:“师爹家在哪儿呢?”
“你看那边。”崔略商伸手指给他城南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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