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到了迎柳园附近。两人上了岸后,果然打听到韩二爷有来过这儿,应该是上了迎柳园。
这一带街道十分热闹,人来人往。已近用膳时间,许多小贩更是吆喝着要大伙儿来尝尝鲜。
两人却在前往迎柳园见的路上见到了熟人。
韩庭方就在前面不远处。他见了两人,诧异道:「梁公子,秦阁主。两位怎会在此?」
秦以楼解释了事情的经过,韩庭方讶然道:「两位竟如此帮我韩家剑至此,实在不知该如何谢谢两位。」
秦以楼忙道不需客气,韩庭方又谢了两人一番,道:「琬儿方才嫌待在屋里气闷,出来逛逛,要我谈完生意再同他会合。这时候也差不多了,在下这就先告辞。」
道别了韩庭方,两人到了迎柳园。果然,那儿的人说韩庭宇才刚来不久,菜都还没上呢。
到了二楼,见韩庭宇坐在靠窗的位置,韩庭宇也看到了两人,忙叫小二再添碗筷。
他亲自为两人斟了茶,道:「真是好巧,两位怎会刚好在此?」
梁潮生笑道:「韩兄你出门久了些,嫂夫人在担心您呢。」
韩庭宇听了一愣,一会儿才笑道:「让两位费心了。两位还没用膳罢,不如一同用过午膳再回去。」
秦以楼坐在韩庭宇的对面,靠着窗。他向下看,却又看到了熟人。
下面有许多摊贩,洪琬正站在一个卖手绢香囊的小贩前,专心地挑着,韩庭方站在一旁陪着妻子。张静也在附近,站在离两人远些的地方,雷鸣开也在一旁,只是他的目光和洪琬一样也在那摊子上。
洪琬取了许多手绢香囊,每一个都仔细的翻看着,又放了回去。见妻子如此挑剔,韩庭方没有任何不耐,只是在一旁耐心等着。
最后,她挑了一条粉色的手绢和白色的香囊,小贩刚包好交给她时,淅淅沥沥,酝酿多时的雨又落了下来。三人于是撑了伞离去。
菜一会儿就上来了,一旁的梁潮生和韩庭宇已是相谈甚欢。
「西南边境我上回也去过,我还记得,有次那儿的人请到家里我吃饭,我想也不想便去了。可是到那儿要经过一座悬崖,附近一座桥也没有。你知道他们是怎样过悬崖的?他们就拉根绳子到对岸,再挂上钩子,再用根绳子绑在腰间,就这么滑到对岸。我当时也只好硬着头皮上了……」韩庭宇说起自己在外的见闻,显得十分神采飞扬,他的双眼本就朗如星辰,此时更显得深邃迷人。梁潮生本就喜欢新奇事儿,在一旁听得津津有味。
「韩兄的足迹之广,真是令我大开眼界。」
「只是在家待不住,借著作生意的机会到处走走罢了。」韩庭宇笑道:「外人总说苏杭湮雨,天下一绝。我却只觉得尽日杨岸柳提,气闷极了。非得到外头透透气不可。」
原来韩庭宇时常出门在外,一年当中倒有十个月不在韩家庄,这次也是回来没多久,便遇上楚绣衣的事儿。
秦以楼在一旁见两人谈地投契,只微笑着,静静听着。
「……西洲在何处?西桨桥头渡。日暮伯劳飞,风吹乌臼树。树下即门前,门中露翠钿。开门郎不至,出门采红莲。采莲南塘秋,莲花过人头。低头弄莲子,莲子清如水。」
突然地,清亮的歌声在厅中响起。一名卖唱的女子,侧着头,轻捻手上的琵琶,轻缓的的莺语如滚珠般流泄。全场的宾客霎时静了下来。
「……鸿飞满西洲,望郎上青楼。楼高望不见,尽日栏杆头。栏杆十二曲,垂手明如玉。卷帘天自高,海水摇空绿。」
那歌声缠绵幽婉,丝丝的缱绻牵住了听者,随着歌声时紧时放。每个人的心都给缠住了,情感所至,仿若丝线一般将听者抛置空中。
秦以楼静静地听着,转头见梁潮生放下了筷,看向那歌女。
「海水梦悠悠,君愁我亦愁。南风知我意,吹梦到西洲。」
一曲唱完,满堂喝采,隐约听得韩庭宇也低低吟着「南风知我意,吹梦到西州。」
梁潮生想看那歌女,只是那歌女背对着他们,看不着她的表情。
看不着也罢,梁潮生轻轻叹息,若非真有如此情意,这歌声断不会如此凄婉缠绵,想必又是一段伤心的故事,看不着也罢。
三人离开之时,身后歌声又响起:「……蒹葭萋萋,白露未晰。所谓伊人,在水之湄。溯洄从之,道阻且跻。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坻。……」随着三人远去,歌声渐弱。
韩庭宇和两人回道韩府才到刚看到韩家庄大门,几位家仆和弟子便急急忙忙地迎了上来。一名弟子焦急地道:「师叔,您终于回来了。方才有人进来闹,我和几个师弟拦不住他……」
韩庭宇一听有事,急问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方才有个人,说是要找梁公子。我们跟他说梁公子出门了,他却不听,直闯了进来……」
三人听了均想:那么就与楚绣衣无关了。
梁潮生只觉得奇怪,寻思自己认识的人当中,有谁会这般擅闯民宅。
「徐公子似乎认识那人,正在跟他说话。」那名弟子又补充道。
除了擅闯韩家庄外,事态似乎并不严重,只要那人不是为寻仇而来。梁潮生三人随着几名弟子走向内院,见到了他们所说的人。
梁潮生一见那人,一双细长的眼瞪得圆圆的:「言海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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