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你指的是脱离山庄吗?就为了那名小侍婢?」阎濬显然不以为然。「唯儿,男儿胸怀鸿鹄大志自是当然,若你是一时耽溺风花雪月义父也不会怪你,况且男人三妻四妾自古比比皆是不足为奇,这样吧!义父准许你纳那名侍婢为妾,但你也如期迎娶嵬玉过门好了却我一桩心事,我想——」君唯是他苦心栽培的人才,他多年以来在他身上殚精竭虑的投注心血,无非就是要他代自己接下这数十年打拚的汗马基业。他毕生的希望,可以说是完全寄托他身上了。
「抱歉,我办不到。」君唯淡然打断阎濬的侃侃而谈,但此举却点燃了阎濬隐忍的怒火。
「君唯!莫非你要我女居小吗?区区一名侍婢坐掌阎魔山庄主母之位,这事若是传了出去,岂不贻笑大方?」
「您误会我的意思了。孩儿心中绝无半点委屈嵬玉之心,但我也不能对不起清秋。」君唯飒然而立,风姿潇洒。
「清秋?就是那名侍婢?」
「他名唤冷清秋,他不是什麽侍婢,他是前抚威大将军冷文祈之子。」
「冷文祈?他不是你十几年来心心念念的仇人?你难道忘了你这十几年来所遭受的苦难?你真是让我痛心,你怎会自甘堕落到跟仇人之子在一起?」
「仇我已经报了。一年前,我夜率人马潜入扬州,诛杀了冷氏全族。」
「你当着冷清秋的面杀了她的父母?」
「是。」
「为何独独留下她一人?」
君唯沈默了好一会儿才道:「我也不知道,我当时心情很复杂……」
「她不记恨你吗?」
「那已经不重要了。」
「唯儿,冷清秋的母亲可是柳云姬?」阎濬神色凝重,他的迟疑乃是来自君唯对某些禁忌的视若无睹。
「嗯。」
「你娘柳芊嬛与柳云姬是亲姊妹,此事你可知情?」
「知道。」
一旁的嵬玉闻言咋舌不已,她以为他俩之间或许有所纠葛,但却没想到竟是如此深重的羁绊。
「那你可明白我言下之意?」阎濬一双锐利的眼睛仍紧紧盯住君唯不放。
「明白。但那又如何?」君唯语气潇洒,他认为任何理由都不足以驳回他的决心。
阎濬无奈叹了口气,「你有没有想过你对她或许仅是出自血脉的系连……」
「我知道我在干什麽,所以义父请别再试探我了。我很清楚明白的告诉你,我爱他。今生今世没有人可以从我身边夺走他。」
阎濬深深看了他一眼,他知道一番苦口婆心到头来终究还是徒劳无功。阎濬罔顾女儿的抗议,直起身子伸手拍了拍半跪在地的君唯。「那好吧!你安排个时间让我见见她吧!」留意到他眼底蓦地闪过的犹豫,他取笑他道:「放心吧!我只是想看她够不够格带走我的儿子罢了!」
「义父——」君唯动容的握住他的手,「清秋他不会让您失望的……」
* * *
已灭了烛火的苍穹居,窗边有月色渗入。清冷而冰凉的光芒,沉默照着两道一触即发的身影。
「你说庄主要见我?」
君唯将冷清秋的长发撩至肩後,眼底净是眷恋。「时间我已经安排好了,就在三天之後——」他拾起细柔如绸的发丝,藉着月光他恣意欣赏他绝尘的美貌。
冷清秋默默拨开他的手。「你凭什麽擅做主张不先来问问我的意愿?」近日少主大婚的传言已甚嚣尘上,他都已经试着不去在意了,他怎还如此悠然……
「义父人很开明,而且这也是唯一能让我俩全身而退的方法。」君唯微拧起眉,像是在责怪他的不懂事。他为了他不惜与阎濬动起口角之争,他为何不能对自己多点谅解……无奈顺了顺他的发,他缓言道:「清秋,这是一次机会不能不把握。」
冷清秋失笑凝视着他,原来他真的言出必行——难道他不晓得庄内那些满城风雨?阎魔山庄早已广发名帖宴请武林道上各路英雄赴庄一聚。下月初八的婚礼看来势在必行,他真的一点都不在意吗?
「你在想什麽?」他勾起他低垂的下颚,黯红的眼戒备的揽入那张阴晴不定的秀丽容颜。
的确,冷清秋的沈默,已让他渐生不悦。
「没什麽——」冷清秋闷然别过了头,骞大哥不是说会帮他安排吗?怎麽至今依然音讯全无?他心不在焉道:「三天後是吧?我会去的。北苑北辰堂吗?」
君唯轻轻抿起了唇。微眯的双眼因折射的光线而显得迷离。「还是——你根本就不想跟我走?」
「你未免太多心了。」猝地欺近的距离让冷清秋对他散发出的气息感到战栗,他慌然安抚他道。
「是吗?」君唯凝视了他好一会儿,才讪讪别开目光。因害怕莫名的怒气会波及到他,他索性转身背对。但油然而生的焦虑仍让他一掌击落在邻近的小桌上。「但是清秋,你的态度让我觉得很不安……」
冷清秋哀伤望着他的背影,却迟迟不敢趋前。他知道他为了自己着实是费尽心力,但他是阎魔山庄的领袖,是众人的支柱……他怎能自私的去独占他?更让他往後背负受人指点奚落的污名?
如果真心疼他,就不该明知万劫不复而一迳将他往下推——可是——他走到他身後柔顺的环上他宽阔的背,「原谅我好吗?正因幸福得之不易,所以我才如此惴惴不安……你别生气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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