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07走上前,跪在了许朗河的面前。他仰起脖子,闭起眼睛,大喇喇地说:“好吧,听你的。”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隔着薄薄一层病号服,冰冷的刀锋抵上了年轻人的胸口。对方的善解人意倒令他不忍下手,握有手术刀的手颤个不休,他几次想狠心下手,又几次摇头叹息,停了下来。
等了一段时间,没等来刀尖没入心脏的痛楚,年轻人反倒睁眼笑了:“你的手怎么一直在发抖呢?”
“一般的法子可杀不死我,把我的心脏掏出来也不够。”2507抬手握住了那只执刀的手,握着它迎向了自己的脖颈,接着又说,“你得切下我的头颅,就像这样。”
许朗河仍在发颤,颤得更厉害了。随着一个切割咽喉的手势,手术刀在脖颈处轻轻划了一下——锋利的刀刃拉开一道划痕,血液渗出,但伤口很快就复原了。
年轻人仰着天鹅般优美的颈项,幽暗的空间里回荡着他的轻柔低语,如同木吉他的凄美旋律。
“记得把它捧在掌心里,记得吻我的眼睛,”2507重又阖起了眼睛,对这个或许根本算不得是自己恋人的男人露出微笑,“记得对我说,‘亲爱的,晚安。’”
手掌托着对方的头颅,托着那张的小巧又精致的脸颊,年轻又仁慈的博士终究下不了手。
他小心翼翼地吻他的眼睛,用那份令人永志难忘的温柔,似情人,也似至亲。他凑在他耳边说:“你的体内藏着一条沉睡的河,可我不是那个能唤醒它的人……如果你以后找到了那个人,牢牢抓紧他……”
在卫队士兵赶来前,许朗河彻底毁掉了这个地下研究中心。他砸烂所有的电脑,销毁一切实验数据,把那些致命的生化试剂摔碎在地上,又释放了高传染性与攻击性的生物实验品们。最后他剖开一个刚死不久的受实验者,取出了他的心脏。
没有人敢踏进这处人间地狱。即使是全副武装的蜂党士兵也不敢贸然行动。
许朗河从毒雾缭绕中走了出来,出现在了卫队士兵们眼前。他浑身是血,一脸平静,将一只血淋淋的心脏扔在了地上,笑了,“麻烦你们回去禀告元首,我杀死了2507,销毁了实验数据,没有这些‘濒死之绿’就不可能成功,他不用再费心去搜捕所谓的下等人来充当实验品了……”顿了顿,年轻博士的笑意更显轻佻,以个从未有过的谐趣模样朝众人眨了眨眼睛,“你们可以这就进去查勘,不过千万得小心,这层破防护衣和这只破面罩根本阻止不了你们烂成脓水……”
死刑在所难逃,不过许朗河对此已毫无惧意了。他吸入了剧毒气体,一张脸泛着可怖的暗青色,一边讲话一边已经七窍流血。
士兵们一拥而上将他缚了住,为首的蜂党军官也算与之相识,不解又惋惜地摇了摇头:“许博士,我不明白。你本可以凭借这个计划功成名就,获得人人艳羡的财富与地位,为什么偏要自寻死路?”
“我一直在想……”说话声渐渐含混不清,许朗河满嘴的血,却也满面释然的笑容,“人类和别的生物最大的不同之处或许就在于……我们的勇敢不在于掠夺厮杀,而是我们能够拒绝那些难以抗拒的本能去选择一条背道而驰的路,而是我们能够说服自己迎接悲怆……”
“狼川,醒一醒……狼川……”
狼川听见有人在呼唤自己的名字,却不想睁开眼睛,其他书友正在看:。
这个梦境太真实,真实得他宁可长眠不醒。
“他在流泪……”靳宾看见狼川的泪水滑过脸颊,打在了枕头上,不由紧张地问身旁的魏柏伦,“他很痛苦吗?”
“他的身体和一般人不同,换做别人可能早就死了,可他却撑了过来。手术过后狼川就已经脱离了危险期,只要适当的调养,他马上就会恢复成原样。我想他现在只是太过疲倦,需要休息。”魏柏伦神情凝重,对靳宾说,“比起狼川的状况,我更希望您能跟我去看看另一个人。”
得知这家伙正在复原,总指挥官那颗收紧的心总算稍稍放了下。瞧见眼前的医生一脸大异往常的严肃,靳宾猜测事情不小,便也答应随他去往了另一间手术实验室。
病床上的士兵令靳宾大吃一惊,如果不是魏柏伦已事先告知了他,他根本无法将这个曾经的精英飞行员认出。
眼前这个怪模怪样的生物就像是人类与梅隆星人的杂交品种,五官依稀残留着人类的模样,但他的身体覆盖着大量霉绿色的鳞甲,原本柔软的人类肌肤也变得粗糙开裂,呈现出不规则的脱落状态。
一侧肩膀高高隆起,那侧的手臂变得奇粗无比,上面布满了恶心的肉瘤,他的手指变成了巨爪的模样,锋利的指甲似乎能轻易将人的头颅绞成碎片。
魏柏伦站在靳宾身旁,用目光指着被牢牢捆缚在床的士兵,说:“很明显,受到外星寄生物感染后,他的生理、生化及分子机制也因寄生因子的影响,开始显现出梅隆星人的特征。”
这个可怜的家伙突然双眼大睁,挣得捆绑的锁链铮铮作响,转过头来冲总指挥官吼叫:“杀了我!杀了……杀了我!”
眼眶染得血红,眼球反倒完全褪成了一片浑浊灰白,一张脸已面目全非,甚至比起具有蜥蜴、鳄鱼特征的梅隆星人更为丑陋、扭曲及令人作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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