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不多该休息了吧!小心一点,等一下就没办法移动得这麽轻松了。」三四郎轻快地说,然而完全出乎三四郎意料之外,凯伊不但拒绝他的提议,态度也十分强硬。
「那是……」瞬间,凯伊的动作定格,全身僵直,然後慢慢强迫自己擡头。
看到凯伊那双有如万华镜般璀璨的双眼瞬间蒙上一层阴影,三四郎有些在意。
「为什麽移开眼睛?」这也是三四郎独一无二的能力,他可以透过凯伊的护目镜,看透在那底下的眼神和表情的变化,看著凯伊吞吞吐吐,什麽都不说,三四郎皱紧了眉。
「我听到什麽不该听见的事吗?他们说我的动作很不错,在讨论我是在哪里学的而已。」对三四郎而言,那真的没有什麽大不了,只是莎多兰跟罗德在聊天,但对凯伊来说,这样的话似乎踫到了他的伤口,那永远也无法愈合的伤口。
凯伊一脸强硬,皱起眉像要遮掩痛楚,但三四郎可以看到凯伊那双美丽的眼——为纯种月人的证明,璀璨如万华镜的眼转变成深沈的银色。
凯伊偶尔会露出这种表情,然而这也是三四郎最讨厌的眸色。
垂下眼睑,凯伊僵直身体,咽下一口口水,即便说起话来锐利无比,但现下他什麽都不说,只是沈默著,每次碰到这种状况,三四郎虽然不明所以,但那种罪恶感却挥之下去,不知道到底哪里做错了,这样的状况常常惹恼三四郎。
「你的身边到处是地雷!」碰到这种状况,三四郎总是很难温柔地抚慰凯伊,那种感觉真的很不好受,他也很难习惯,所以在语气上显得更加严厉。「如果你真的很不喜欢别人踏入你的禁地,就该竖牌子警告。」
「如果我真的这样做,你就不会踏进来吗?」凯伊压抑嗓音,苦涩地回问。
「哈!那我可就不知道了。」三四郎重重地哼了一声。「我不怎麽会读书,太难的字看不懂,也没有那个力气去读说明书,你不让我懂你的意思,那以後还是有可能会踩到你的禁地。」
也就是说,三四郎要凯伊用他的方式告知事情的来龙去脉,他已经向凯伊提出类似的要求好几次了,认识这麽久,碰到这麽多事情,三四郎几乎是摸透了凯伊的每一个层面,然而只要他想拉近与凯伊之间的距离,凯伊的眼马上就会蒙上一层难过的阴影,那悲伤的表情、带怯色的脸庞都映在三四郎眼中,他知道凯伊有些表情只让他看见。
ròu_tǐ的伤不是伤,就像凯伊的认知,大部份的人很难理解是怎麽回事,就算知道意思,也不见得可以理解,然而对三四郎来说,不管他们在汗水中拥抱对方几次,在昏暗的房间中吐出炽热的气息、发出甜美的喊声、极尽能事地弯曲身体,双腿交叉、十指交缠,凯伊一次又一次地接受三四郎到身体更深的地方,自己却没有丝毫的改变。
他们两个都是无可救药的利己主义者,绝对不会改变自己,比谁都顽固,即使他们的拥抱热烈到连身体都为之融化;即使他们的身体已经没有对方尚未碰触到的地方,三四郎还是对凯伊抱有一种憎恶感,一种不那麽明显,但令人厌憎的感觉,他没办法淡化这种感觉,也没办法习惯。
这一阵子,三四郎终於慢慢理解是什麽构成凯伊这个人,也就是凯伊的本质,不过即使厌憎,也没有让他离开凯伊,对三四郎来说,这是很匪夷所思的一件事。
事实上,他曾经离开凯伊,心想必须把凯伊推开,因为凯伊那强烈的自我憎恶对总是漫不经心的三四郎来说已经是一种负担,三四郎也知道凯伊能够感觉到别人的情感与想法,不管是苦痛或喜悦,甚至是欺淩弱者的yù_wàng,一想到这裏,三四郎就不禁感到一阵毛骨悚然,然後一阵嫌恶便油然而生,敏锐的嗅觉总是让他先一步察觉那些可能危及生命的危险,然後先一步从那样的危险中脱身。
他没有凯伊那种可以深刻探索事物的能力,也不认为他的任何行动都必须有理由,所以他的动作比任何人迅速,而且不是那种以逃走为耻的人,三四郎的生存本能跟反射动作没什麽两样,如果真碰到危及生命的状况,他会毫不迟疑地逃开,体谅对方的心情都不如确保自身安全的重要,危机管理能力与应对方法跟野生动物一样。
然而,凯伊就是那种能让他感觉生命受到威胁的存在,即便如此,他们还是一起行动,三四郎知道自己心裏不舒服的感觉从何而来,但他还是想待在凯伊身边,如果真的碰到生死交关的大事,他的身体往往会先反应。
他的气力被抽走,脑海中一片空白,如果可以跟著自己的想望动作,他相信自己会毫不迟的做最想做的事……所以他还是会和凯伊在一起。
即便他还是能感觉到那种厌恶感,即使他瞪大眼睛、破口大骂或是焦急的咬牙,他还是没有逃开,一想到这裏,他多少安心了点,他不太会挖掘人类的本质,然而却用一种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方式去试著理解。
他的生长环境容不得他思考便得选择或舍弃,或许也就是因为这样的复杂环境,才让三四郎在太过单纯之馀,又显得相当复杂,他没有拯救或责备凯伊的意思,而且也受够这种沈默。
三四郎其实已经察觉到如果凯伊停下脚步,却没有人给他任何回应,那麽凯伊会缩回自己的硬壳裏,要让凯伊走出来需要一个理由,就算只是玩玩文字游戏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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