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我住到这个房间后,也经常做恶梦啊。”球球说:“我经常在梦里见到欣悦姐姐,手里拿着一个没有眼珠的布娃娃。不过我不怕她,欣悦姐姐活着的时候就待我很好,还给我发压岁钱。我想她大概是一个人在天上太寂寞了,所以到我的梦里找我玩吧。”
安澜猜想,他梦里见到的少女大概就是张欣悦了。以前听辰夜说过,冤死的亡魂会滞留在原地,一遍一遍地重现死亡的情景。而意念薄弱的人经过此地,很容易被这些怨气影响到。
课程结束后,安澜下楼准备离开时,遇到了老张。这个时候已经的寒冬腊月、风雪连天。老张提着纸袋子从楼上下来。安澜敏锐地闻到他身上有一股烟熏味道。
安澜笑道:“张师傅,下这么大的雪还给葡萄架秧子啊?”
老张尴尬地笑了一下,见四周无人,长叹了一声:“这是骗我老婆的话,楼上哪有葡萄啊。”
“我知道。”安澜点头道:“你是给你女儿烧纸钱了吧?可也没必要偷偷摸摸的。”
老张心里似乎是埋藏了许多话,下定决心似的道:“反正今天老婆不在,小兄弟你陪我喝酒吧。”
两人到了店里,老张把卷闸门拉上,从柜台里端出花生米和卤肉摆上,又拿出几瓶白酒。自己连着倒了三杯,一饮而尽,长叹一声:“我这个女儿啊,生前真是太苦了。我那时候忙着店里的生意,家里的事情都托付给老婆照顾。现在想想,亏欠她太多了。”
“你是因为愧疚才给她烧纸钱的吗?”安澜觉得不可思议:“可是,也没必要这么频繁吧?”安澜想起自己是夏天搬过来的。已经半年了,这期间老张坚持去楼上烧纸,从来没有间断过。
“倒不是因为那个。”老张沉吟了一会儿,凑过来,声音低沉地说:“是因为,我女儿,阴魂不散。”
安澜立刻就想起了今天在张欣悦生前的卧室里睡觉,做的梦。他迟疑地问:“你是不是梦到什么了?”
老张犹豫了一会儿,把放在地上的纸袋子拿起来,从里面掏出了一个破旧发黄的娃娃。
安澜“啊”地叫了一声,换成任何一个人,在现实中看到只在梦中见过的东西,都会很惊讶。
老张拿着娃娃,呢喃道:“这是我闺女生前最喜欢的东西。她走了之后,我总是梦见她,就拿着这个娃娃,对我笑。我以为她一个人在那里寂寞。就经常带着这个娃娃,到楼顶给她烧些纸钱,陪她说一些心里话。”
“但是也没必要总是偷偷摸摸的吧。”安澜说出了心里的疑问。
“我爱人胆子小。”老张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她啊,是从小被人宠着长大的,跟个小丫头似的。夜里上厕所都要我陪着。她不敢看见死人的东西。所以我闺女的遗物我全都锁起来了,没让她瞅见过,烧纸钱的事情也没敢让她知道。”
安澜把那个娃娃接过来,竟然出乎意料地很坚硬。安澜摸了摸质地,不是塑料、也不是金属,虽然很破旧,但看得出来是很高档的玩偶。
“这是我前妻在美国给女儿买的。说是什么高强度玻璃纤维。抗摔抗高温什么的,跟钢差不多。若是普通的塑料,我早就随着那些纸钱烧给她了。”
这个娃娃制作得非常精巧,全身上线没有任何缝合拼贴的痕迹。看不出里面的填充物是什么。安澜摸了摸娃娃的眼珠子。漆黑光滑,甚至带着一些湿润的质感。
“这个娃娃,能不能借给我几天。”安澜说。
“你要是不嫌弃,就送给你好了。”老张说,又自己嘀咕道:“每天看着这个,我心里总是不大舒坦。”
安澜又和他说了几句,就起身告辞。
迎着凌冽的北风往学校的方向走,安澜翻来覆去地看着这个娃娃,总觉得张欣悦很多没说的话,都藏在这里面。他从口袋里拿出一把瑞士军刀,心想反正娃娃已经是自己的了,弄坏了也无所谓。他像梦中见到的情景似的,把刀尖j□j-娃娃的眼珠子里,用力挑开。坚硬的眼珠掉落在地上,娃娃的脸上并没有血流出来,而是留下一个圆圆的空洞。安澜把食指伸进去,指尖碰到了一点纸屑,却无论如何也掏不出来。
安澜索性上下颠倒地晃了几下,立刻有无数的小纸片飞出来,随着风四处飘散,安澜急忙把这些纸片一张张捡回来。这些都是贴在药瓶子上的标签,大概是被临时撕下来的,有完整的、有残缺的、有中文的,有英文的。安澜忽然感觉到了一点眉目。他急急忙忙地回到宿舍里。把里面的药品标签全都掏出来。然后在网上依次搜索药性和医理。
里面有三百多张小纸条,大概是张欣悦生病期间,把自己所服用的药品标签撕下来藏在娃娃里,至于她这么做的动机,也许是无聊,也许是……留下自己被谋杀的罪证。
安澜忙碌了一整夜,终于在输入某张标签上的药名时,在网页上看到了一行字:r,剧毒蛋白质。中毒后数小时出现症状,该毒素易损伤肝、肾等实质器管,抑制麻痹心血管和呼吸中枢,是致死的主要原因之一。
这种药对心脏的伤害非常大。而张欣悦作为一个常年心脏功能不好的人,服用这种药物,无异于服毒。
作者有话要说:
☆、捕风(5)
安澜来不及细想,把纸条和娃娃收起来,在晨光中朝老张家走。
在门口按了好一会儿门铃,老张才打开门铃,他正穿着背心短裤,头发蓬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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