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影幢幢,弦月清亮。竹佳坐在院内石台上,手指拨弄琴弦,同是一曲凤凰于飞,千里之外补了乐队的缺。
孟陵忘情的奏着,过往的画面一幕幕闪现,有好有坏,有痴有怨,最终全部化为泡影,不复存在。竹佳的脸渐渐浮现,他倔强的看着自己,丝毫不像是玩笑,他说:“你若死了,我也不活!”孟陵心中苦笑,还好他不知道。
乐曲渐入□,孟陵只觉乐声忽然大了起来,仿佛所有的乐师都坐在了自己身边,他想要去看,眼皮却沉重的抬不起来,一声悠长的叹息,孟陵只觉身子一轻,整个世界一片静谧。箫管从手中滑落,落在地上,冰冷的弹跳,发出碎裂的声音。鼓瑟笙箫突然停止,大殿内静的可怕。
阿香大张着嘴发不出声音。刘宏僵硬的走下台阶,一步步走到孟陵身边,他将孟陵紧紧拥在怀中,强忍着眼泪,嘴唇不住发抖,“朕说了不准你死,你怎么敢死?”刘宏摇着孟陵的身子,“你醒来,给朕醒来啊!朕不准你死!孟陵!”
曲声渐渐停歇,泪顺着眼角滑落。竹佳伸手抹过眼角,失神的看着那滴泪,喃喃自语,“为什么会哭?”
当晚竹佳做了一个梦,梦里孟陵说如果有一天分开了,就让鸿雁传书。而自己的回答是除非死,否则绝不分开。醒来时应是丑时,月光清冷冷照着,枕上一片潮湿,竹佳忽然乱了心神。他找出孟陵回的那两封信,是孟陵的笔记没错,却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想着想着,身上一个激灵,一句话突然扎进脑海,“这兰陵阁当真卧虎藏龙,阿香这都不是临摹,而是信手为书!”
“阿香。”竹佳轻念了句阿香的名字,想起孟陵看着那只蝴蝶时眼中的悲悯,和那句“生命就是那么脆弱,不堪一握”。不安顿时成倍的扩大,心再承受不下。
竹佳当夜便乘着月色离了余姚往洛阳赶去,路上竟有幸遇上自己曾救下的那对雁。一路上,那对雁不疾不徐的飞在竹佳身边,直到洛阳城外都不舍离去。
竹佳想着许永离开时的嘱咐,犹豫了一下,终是没有进城,只是将衣角私下一块,以血为书告诉孟陵自己在城外老树下等着他。
刘宏依孟陵遗言将他火化后将骨灰交由许永送往余姚。这日晨光正好,南来的雁已经筑好了巢。许永带着一行人轻装简行,捧着孟陵的骨灰在吉时出了宫。
阿香坐在孟陵的房间内,回忆着他的点点滴滴,思念如潮涌。忽闻窗外两声雁鸣,阿香刚推开窗便有一只雁落在了窗沿。她看着那只雁,只觉几分眼熟,待看到它翅膀上的伤痕,惊呼一声,“凤凰!”
那雁朝阿香低鸣几声,抬了抬爪子,阿香立刻看到它腿上的衣角。她解下那衣角,一看上面字迹,脸色变得煞白。此时离许永离宫已经过了一个时辰,只怕竹佳已与他碰上面了吧?
☆、落叶归根
作者有话要说:晚点上最后一章
许永高头大马的走在前头,身后护卫小心翼翼的护着那辆绫素的马车。许永的神色异常庄严悲伤,竹佳盯着那辆马车,心中似有一个声音在指引。
许永他们一路缓行,正午的时候便在路旁茶棚歇憩。与他同行的护卫坐在茶棚当中,而许永却坐在马车当中,不离分毫。
竹佳看那马车一眼,见许永没有动静,迈步进了茶棚。他的心砰砰跳的厉害,有种掩埋的真相破土的惊心动魄。他深吸了口气在那护卫旁边坐下,打探道:“不知几位军爷是要去哪?”
其中一个护卫看起来大大咧咧,没有心眼,听竹佳这样问,随口便道:“送葬去!”
竹佳脸色白了白,强忍着一股眩晕,继续问道:“不知何人这样大的阵仗,竟劳得军爷亲自护送?”
那护卫看了马车一眼,凑近竹佳,压低声音道:“其实不是什么光彩事,是皇上的一个男宠,叫什么……”那护卫想了想,转身对一旁的人道:“叫什么来着?”
一旁的护卫鄙夷的看他一眼,“陵公子!”
“哦,对!陵公子!”那护卫朝竹佳笑笑,“咱们在外边的护卫,对内宫的事不太了解。不过话说回来了,你说这一个男宠,怎么就……”
“陵公子。”竹佳嘴唇翕张,脸色煞白。
那护卫见状,立刻慌了手脚,“这位公子,你还好吧?”
竹佳深吸了口气,心中仅存着一丝希望。他一步步朝马车走去,他要亲口问问许永,他要知道,究竟是不是他。
那护卫见竹佳朝马车走去,立刻戒备起来。他们几人一起拔刀将竹佳团团围住,劝道:“公子莫要靠近那马车!”
许永被外面的声音惊扰,掀开帘子刚要斥责,却见竹佳僵立在那里。脸色立刻变得煞白。竹佳定定看着他,“是真的吗?”
许永手中正抱着装着孟陵骨灰的瓷坛,上面有刘宏亲笔写的孟陵的名字。不需要回答,一切都已明了。竹佳胸口涨的发疼,只能吸进气,却如何也吐不出去。他狠狠按着胸口,疼痛却不断的席卷,不断的冲撞。他费力的向前迈了两步,想要离孟陵再近一些,却是一阵天旋地转,不省人事。
竹佳醒来时人已在客栈,清醒了一下,他唤着孟陵的名字立刻坐起身。却见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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