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雪飞只觉得自己如在梦中,心中先是一阵失而复得的狂喜,随即却又恐怕这真的只是一场梦而变得失落,以至于迟迟不敢开口相认。
而月无缺却也只是静静地注视着他,眼眸中有些捉摸不透的复杂神色,似乎带着些忐忑和不安,同时也有着隐隐的期盼之意。
良久,慕容雪飞才颤声道:“你……没有死?”
如果这是梦,他只希望自己永远不再醒过来。
月无缺微一迟疑,并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却反问道:“你希望我死吗?”
“不!”
慕容雪飞一秒钟也没有犹豫,已经决然开口,令得月无缺的面上,终于浮现出淡淡的笑意。
“如果时光倒流,我只希望在青城山上,自己并没有刺出那一剑。可是……”
慕容雪飞犹豫不定地望着对方,只觉得眼前所看到的景象实在太过匪夷所思。
“那一剑,明明足以致命,为什么你……”
“他的确死了,不过又活转了过来。”
忽然之间,角落里传来了君莫问的声音。
慕容雪飞这才注意到他,他竟是静静地盘腿坐在一块巨大的坚冰之上,而那冰上还躺着另一个人。
那是个姿容绝世的白衣青年,他静静地躺卧在冰上,双目紧闭,唇角似乎还带着一缕微笑,如同刚刚熟睡一般。
但慕容雪飞知道,那绝对不会只是熟睡,否则刚才的谈话之声,早就应该惊动了对方。
而更令他惊异的是,那白衣青年的面容,竟然跟自己有九成相似。
刹那之间,他回想起之前在青州城的三分酒家所听说的传闻,难道说,眼前的白衣青年,就是当年曾战胜过君莫问的江南吴氏的最后传人?
君莫问背对着慕容雪飞,并没有回头,却似知道他在惊讶着什么,于是淡淡又道:“若非你同他有些渊源,我根本不会给你任何机会。”
他口中的“他”,自然就是身边那生死不知的白衣青年了。
至于他所说的“机会”,虽然言之不详,但慕容雪飞也能大致想象得到。
他与君莫问虽然至今只见过两面,但第一次见面,自己就杀死了对方的外甥,就算当时君莫问立即杀了他,也没有人会说个“不”字,但对方却只是简单追问了一句,便将此事揭了过去,甚至连小惩大诫也没有,待他可以算是十分宽容了。
还有就是这次的中天山之行。
亲身体会过天山的雄伟壮丽之后,慕容雪飞情不自禁地感觉到,若是君莫问不想被自己找到的话,就算自己踏破每一座山峰,甚至从现在的这个山洞旁经过,也未必就能够见到对方。
那只天山雪鹰,现在看来,应该就是月无缺所驯养的那一只。
或许自己的行踪,早就已经通过它而传递给了君莫问和月无缺,若是他们不想见到自己,大可以提前一走了之。
所以君莫问说的不错,自己可以站在此地,面对着他和死而复生的月无缺,多半还是因为君莫问肯给自己这么一个机会。
至于原因……
慕容雪飞的视线,重又落定在那白衣青年的面上,自己跟他的面貌如此相似,也算是一种幸运吧?
他正自沉吟,君莫问却已经指了指那青年的身边,淡淡道:“那柄剑本就是他的,现在物归原主,你可有异议?”
慕容雪飞这才注意到,原来之前自己失去的那柄软剑,就放在白衣青年的右手边。
剑竟然是吴氏传人的?
他不禁又对那幽谷中怪人的身份产生了更深的好奇,但手上的动作却并不慢,早已解下缠在腰间的剑鞘,恭恭敬敬地递了过去,道:“完璧归赵,晚辈又怎会有异议?”
说着,却又忍不住偷瞥了一旁的月无缺一眼,心道:“如今能够再见到完好无损的他,不过失去一柄剑,又有什么关系?”
自己本来,可是连性命也宁愿不要的。
君莫问有些满意地点了点头,接过剑鞘将软剑小心翼翼地插了进去,再仔细地放好,做这些事的时候,他那双原本深邃冷峻的碧绿眼眸里,竟流露出前所未有的温和神色。
慕容雪飞的心中不禁又是一动,觉得自己之前的猜测不假,君莫问同吴风之间,果然并不仅仅是敌对的关系。
不知为何,他竟突然又想起了自己和月无缺,总觉得那两个人之间的情谊,或许跟自己和月无缺有些相似之处。
也许,这是君莫问肯给自己这个机会的又一原因吧?
但相比较之下,他还是对月无缺死而复生之谜更为好奇。
当日他明明刺中了月无缺的要害,君莫问也说他已经死了,人既已死,又如何还能够活过来?
对于慕容雪飞的疑问,君莫问只淡淡道:“那是因为,他曾经修炼过凤凰诀。”
凤凰诀,传说中是天山派的开山祖师,那位最后羽化登仙的剑仙,所传下来的心法口诀,对于内力增长的效果其实并不怎么显著,但却有个谁也没有验证过的神奇功效——
凤凰涅槃,起死回生。
月无缺的父亲月孤鸿本是天山弟子,最得意的武功是得自天山剑池的一套落鸿剑法,而他还有个名叫月飞鸿的弟弟,从剑池中取出的则是这本凤凰诀。
虽然两兄弟最后反目,二十年前月恒教也是因此而覆灭,但在那之前,他们也曾经有过兄弟和睦的美好日子。
也就是在那时,月孤鸿从弟弟那里得到了凤凰诀的副本,并传到了月无缺的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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