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指紧紧捏着腰间的玛瑙珠,觉得天似乎要塌下来了,那颗红玛瑙就似那人的心头血一般,凝在自己的掌心里。
脑袋嗡嗡的响,就像有人在里面拿着小钟使劲敲。
“怎么,看到我凌墨离成了这般德性,怕殃及自己,躲起来了吧……”
“当真是□无情戏子无意。事到如今倒是连一场戏也不愿演了……”
月楼……记忆里冷傲清秀的跟雪莲一样的人,居然肯甘心为了他委身承欢别人身下、还生生被戳瞎一只眼睛……
瞬间觉得血气上涌,胸腔里泛上一股腥甜。凌墨离脸色煞白,薄唇一掀,一口血喷在菡萏刚买的烤红薯上,将红薯染得变了色。
菡萏被吓呆了,大张的嘴看着凌墨离发疯般解下辔头骑上赶车的马绝尘而去,喃喃道:“公子……莫急哇……”
“月楼多谢诸位这些年的抬爱,下月起月楼便要封嗓了,从此再不登这戏台。”楚月楼形销骨立的站在戏台上穿着淡蓝的锦缎棉衣,领口袖口缀着羔羊毛,乌黑的发用一只琉璃簪挽起,隐约露出长长的白色纱带。
月楼他瘦了,苍白的脸颊孱弱无比,瘦的……都快不成人形了
凌墨离觉得整个世界都安静了,眼里心里自此就永生只有楚月楼一人。
当年是谁站在台上抛着水袖迈着莲步安静温柔的笑弯了一湖春水?
当年是谁妥协般的叹气说着罢了罢了今日是你寿辰便我依了你?
当年是谁浅笑嫣然的说这玛瑙珠可比金玉贵得多,我要是看上了你给是不给?
当年是谁傻子般的为自己做了如许多的事情闹得满城皆知惟独瞒了那个最应该知道的一个人?
又是谁……是谁让自己心心念念咬牙切齿的记恨了五年之久……
凌墨离推翻了别人的桌子,就算是滚烫的茶水泼在手上他也置若惘然,在那人惊诧的目光中使劲将他搂紧怀中。然后,再不放开。
“月楼……我回来了,凌墨离回来了。我、我都知道了……我不是人,我混账……月楼你原谅我……”仿佛想将他融进自己骨血一般,凌墨离不断的收紧双臂。
“闹够了就将我放开。”楚月楼清冷的声音自胸前传来,转身推开他,留下一个背影。
闹剧般的事情扰了众人看戏的心情,一哄而散,留下戏台上愣愣的凌墨离。
楚月楼闭门不见,眼不见为净。快要给凌墨离生生愁白了一头黑发。
凌墨离没办法,便天天赖在戏班子里看他唱戏。戏班里的人多多少少知道些,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班主更是懒得理他,索性把他当作透明的懒得搭理他。
晴宜这几年也长成大姑娘了,懂事多了,可一想起当日楚月楼受的罪起气不打一处来,忍不住揪着凌墨离好一通数落。
“你说说你,当时楚师傅对你那么好你不要他,害得他为了你被那个太师折磨得死去活来在床上休养了整整三个月。现在你倒跑回来假惺惺的想珍惜楚师傅啊?我告诉你,晚啦!”晴宜噼里啪啦的说完,一扭身想走,正好撞见了楚月楼凉凉的看着她。
晴宜俏皮的吐吐舌头,一溜烟的跑得不见踪影了。
凌墨离嘴角泛起苦涩的笑,抬眸看着楚月楼:“月楼,你终于肯见我了罢。”
楚月楼不说话,与他擦肩而过。
是啊,晴宜说的对。当年非但不把他捧在掌心上,反而伤害了他。现在想要弥补,未免太晚了些……
午夜梦回,凌墨离被梦惊得毫无睡意,推开屋门便见了鹅毛似得大雪纷纷扬扬的落了满城。
每次一到雪夜就安静的掉根针在地上都能听见。
凌墨离听着自己越来越快的心跳,笑了笑。
刚才梦到自己对儿时的小玩伴许下娶他的誓言,那张嫩清秀的脸与楚月楼渐渐重合,让自己怔仲许久。原来,自己儿时便识得他了,怪不得……
楚月楼上好了妆替闻牧歌唱霸王别姬,这便是最后一场戏了。
凌墨离懒散的靠在椅子上朗声道:“月楼,你嗓子如此好,不如去学戏罢,身段也好,扮个旦角一定美!爷我不娶美娇娘了还等着娶月楼呢,月楼你可不能考着功名娶公主!”
楚月楼浑身一颤,转身,笑着扬起唇角:“可我是男的,还是个戏子。现在一只眼睛已经看不到你了。”
“男的怎么了!戏子才好呢,长得美身段好嗓子好,我巴不得今后娶你做我娘子!今后,我不管你怎样,我也让你眼里只有我。” 凌墨离捧着一袭大红的凤冠霞帔缓步走上前。
“相爷不会答应的。” 看着那袭明艳的嫁衣,楚月楼哽咽了声音。
“哼,本公子说要娶你谁还敢说个不字!谁敢说,小爷我把他扔进相府后院的枯井里!” 凌墨离嚣张跋扈的搂住泣不成声的楚月楼,下巴抵在他肩窝上闷闷的道:“月楼,是我混蛋,我不是东西……我都想起来了……月楼,月楼,别再离开我了……我怕啊!”
“凌墨离,我要你的玛瑙珠。”楚月楼负气的扭过脸。
“成!娘子既然要,为夫的怎会不给呢。”凌墨离摸出那颗珠子,小心翼翼的给他戴上:“戴上了我的珠子,以后可就是我凌家的人,不许跑!”
低头,吻上嫣红的唇。
楚月楼眼中带了七分笑意,伸手摸索到发间,一扯那条白色的纱带……右眼明亮如初。
一对凤眸熠熠生辉。
“月楼……月、月楼你……”凌墨离被惊得说不出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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