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芸奇瞧着他道:“有甚么事当着这许多人尽管说,真有违侠义之道,我自会罚你,起来说吧。”白离站起身道:“爹爹可还记得,十一年前北虎镖局走过一趟仁义镖?”在座众人均知十余年前正是北虎镖局鼎盛之时,向来只走威武镖。以白芸奇的声名,南北十三省内大喊一声“北虎赫武,我武唯扬”,黑白两道无不放行,又怎会如此谨小慎微去走一趟仁义镖?
白芸奇点了点头道:“我自然记得,那趟镖是我终身憾事,引起为耻,你忽然提起却又为何?”白离道:“那是孩儿头一趟跟着爹爹走镖,护送一尊举世无双的琉璃玉佛,精美绝伦价值连城,是开封惊天手曹鹏举曹老前辈的心爱之物。”柳舍一道:“啊,曹鹏举一代侠客,临老却一心向佛,十分虔诚。当年他举家迁徙,这尊玉佛自然要找个信得过的镖局来护送。”白离道:“北虎镖局惯走威武镖,曹老前辈却道佛祖谦和宁静,与世无争,一切随缘,如何能耀武扬威,强压人一头,非要改走仁义镖。谁知孟叔叔路上降下镖旗,反倒让宵小不明所以来了个恶虎拦路。镖师们随手将这些强盗打发走,可那尊琉璃玉佛却从此不见了踪影。”白芸奇道:“此事愧对曹先生,琉璃玉佛失踪后他一病不起,不过三年便驾鹤西去,实是因我之故。只是时隔多年,我仍不知那些小贼是如何将玉佛盗走。”白离道:“这事不能怪在爹爹头上,是孩儿好奇贪玩,见那玉佛晶莹剔透煞是有趣,支开了看守的镖师,夜里偷偷拿出来把玩,却一不小心将它打碎了。”
此言一出众人大感意外,连白芸奇都面露惊讶之色。白离道:“孩儿顽劣闯下大祸,因次日路遇劫镖,孟叔叔又断定是那些强盗抢去了玉佛,孩儿年幼不敢认错,累得爹爹赔了一大笔金银,令镖局威名蒙羞,害曹老前辈病重不治,实在罪无可赦。”柳舍一道:“十一年前,贤侄不过是七八岁的孩童,如何能担此重罪,时过境迁,如今将功补过,也不必再旧事重提。”白芸奇却对白离道:“此间事了,你随我去曹家登门谢罪,如何处置瞧人家面上再说。”白离应了声是,又接着道:“那日我在万仇庄阁楼外往窗里一望,正瞧见玉佛摆在屋中,立刻便觉不妙。这玉佛被我打碎,天下再无第二人知晓,连爹爹与孟叔叔也毫不知情。北虎镖局开设以来从未有过失手,哪怕当年那趟西川走镖被仇家追杀,爹爹最后亦将镖货完好无损送到。咱们镖局子走镖最讲求信誉口碑,这一回丢了东西,又查不出落在甚么人手里,镖局名声大损。爹爹嘴上不说,这十多年,心里仍希望能将玉佛寻回。青衣教设下这计谋,屋子里的玉佛固然是赝品,但换做镖局中任何一人都难免心中疑惑,只要多瞧一眼耽误片刻怕就着了道。唯有我心知肚明,转身就走,青衣教这才算是弄巧成拙。”秦追点头道:“原来如此,我们却是明知有鬼仍然中计,当真惭愧。”
丁麒风听了许久,忽然插嘴问道:“青衣教怎的如此神通广大,竟能知道这么多秘密,不知秦大哥与江大哥在山庄里瞧见甚么?”秦追与江轻逐瞧见姚翦云阮云之赤条条绑在一起,虽是为人假扮,但这等事说出来不免在口头上对年轻姑娘多有不敬。白离见他二人不语心中了然道:“既是秘密自不能随便说,今日若非万不得已,小弟也决计不会将打碎玉佛之事说出。”他半真半假,众人均知他有解围之意,也不再多问。柳舍一对丁麒风道:“你与白少侠年纪相当,却不知何时才能身当大事?”丁麒风生性随和,自愧不如,也不计较。
白离道:“我抽身而退后立刻下山调集人手,竟发现山庄中早已处处埋着火药。小弟一路寻找,到了山壁后瞧见青衣教教主的尸首,再四下一搜,找到山牢洞口,见江大哥昏迷不醒,各门各派的人又都被关在牢里。小弟怕四周也埋了硫磺火药,急忙召集手下进去将大伙救出,再将计就计一把火将山上烧了个干净。”秦追听完心想,二师兄运筹算计,却终究功亏一篑。不由自主一声长叹。
众人又再闲聊一会儿,柳舍一怕秦追劳累,便要离去。白芸奇父子也起身告辞,二人为留秦追在此养伤,已将整间客栈包下,再无人打扰,十分清静。
秦追与江轻逐隔了短短十日,虽非久别重逢,也算劫后余生,好不容易等到众人散去对坐独处,心中又是高兴又是宽慰。可才坐了不到一盏茶功夫,又有人敲起门来。
江轻逐本想不理,这回却是阮云之,边敲边问他可有见过小师叔。江轻逐无奈只得开门。阮云之往屋里一瞧,见了秦追好生高兴,拉着他问长问短。江轻逐经此一役对人看事与往日大有改观,又爱屋及乌,听阮云之与秦追说得热闹便在一旁听着,偶尔嘴角含笑,一时三人竟十分融洽。
阮云之道:“小师叔,你还回天玄山不回?”秦追道:“天玄山如今怎样了?”阮云之道:“除去了青衣教,这当今武林中的一桩大事早已传遍江湖。剑盟盟主遇害的消息也不胫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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