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他们说了,我现下不过是个小厮,配不上读书人家的女儿,他日我考取恩科,金榜题名了便去娶她。”
原咏瑄气得脸色通红,将茶杯丢过来,砸在周涵之额头上,骂道:“金榜题名?!你是在做梦吗?”
周涵之捂着流血的额头,冷冷地笑了。
婚事黄了,原咏瑄也动了怒,将周涵之赶到城外农庄做粗使仆役。那年冬天很冷,城外冻死了不少人,庄子里的老管事也冻出了病。老管事平日里对周涵之极好,周涵之便在冰天雪地里穿着草鞋赶回京城里,想要向原咏瑄借两个买药的钱。
府邸的人换了一批,见他穿得寒酸,便不许他进去,周涵之只得在风雪里等着。傍晚太子过来,接驸马一同出去喝酒,两人在门口看见了周涵之。
“这乞丐好没眼力见儿,敢在驸马府边歇脚。”太子说着就要赶人。
周涵之平日里做多了粗活儿,早不似原先那般精致细嫩,别说是太子,就是原咏瑄都几乎认不出他来。只是他纵使认出来,也当完全不认识似的,开口道:“大冬天的,就让他在这里休息好了。”
他又让王昌拿了一掉钱扔给周涵之,开口道:“去买碗热茶吃。”
周涵之看着脚边的钱,万分屈辱地捡了起来,转身走了。身后还传来太子嚣张的声音:“这臭要饭的,拿了钱连句好听的话都不会说。”
那之后周涵之就再也没有在原咏瑄的面前出现了。
几年后太子党羽因贪污关税私通盐商出了事,原咏瑄被顶缸入狱,起先他还觉得太子必会保他出来,及至那秋后问斩的圣旨下来,他才知道不对头,在狱中费劲心思打点,想要见太子一面,只是这时候太子怎么还会管他。不仅仅是太子,就是公主王孙,平日里那些称兄道弟的权贵,愿意在这时候来看他一看的也没有。
原咏瑄几乎绝望崩溃,又在狱里大喊冤枉,被上了几次大刑,他便喊不出来了。
这时候他只有一个想法,只要有人能来看他一眼,替他说两句好话,他便心满意足。
春闱过后,新科状元来看他了。
那是他溺水时唯一的浮木,黑暗中唯一的火把,他用尽力气牢牢地抓着攥着,发誓此生都绝不撒手。
四
十七年前。
原家后院。原家小郎君因为容貌太过出众,惹来不少麻烦,原父便索性将他安置在后院,不让他随意外出。原小郎君也是个安静性子,几年如一日地待在后院看书习字,平日里伺候他的不过是一个小厮。
春天里原父一场大病没有撑过,撒手而去。原小郎君将丧事操办过后,京里便来了旨意,说是千里之外的公主久闻他名声,相中他了,要他做驸马。
这噩耗不啻于原父过世,小郎君只得以要为父亲守孝为由搪塞了,那边又传来消息,公主体恤小郎君孝心,愿等郎君三年。
消息传来后,原小郎君的小厮便闷闷不乐,夜里摸着小郎君的手道:“瑄少爷真的要去娶那什么公主?”
“皇命难为,你我止不过升斗小民,哪里能与天家作对呢。”
小厮有些怨愤,看着原小郎,坐起身道:“瑄少爷虽然嘴上说不喜欢,想必心里也是想娶公主的吧。”
原小郎被他发邪火,有些委屈道:“此话怎讲,我见都未曾见过那什么公主,又怎么会喜欢她。”
小厮定定地看着他,伸出手来轻抚他脸颊,眼神有些痴迷,开口道:“少爷真的不喜欢公主,只喜欢我一个吗?”
原小郎点点头。
“那好,就让我去娶公主吧,这样我才能放心。看见瑄少爷娶女人,纵使知道瑄少爷不喜欢她,我心里也像被刀割一样痛啊。让我去娶那个女人吧!”
原小郎愣怔,开口道:“这怎么使得。公主要嫁的人是我……”
“公主要嫁的是原家公子,这几年你足不出户,外头只知道你长得俊俏,却不知道你长得到底什么样子。老爷也已经过世了,现如今唯一知道原家公子模样的人,就只有我了!”
“你是说……?”
“少爷,只要你永远不说,我就是你,你就是我。我替你当这个原咏瑄,你则要永远待在我身边。”
原小郎被他疯狂的念头惊住了,他觉得荒诞,但是细思之下却又觉得……这并非不可行啊!
他抬起头,小厮明亮的眼睛灼灼地看着他。
原小郎轻轻点了点头。
“从此以后,你就是周涵之了。”小厮看着他,笑了:“而我是原咏瑄。涵之,你我要发誓,永远不将这个秘密说出去才行!”
周涵之发过誓,原咏瑄便拉着他躺下来,亲昵地蹭了蹭他的脸,开口道:“少……涵之,如果我是皇帝就好了,我一定不会让你离开我。”
周涵之温柔地看了他一眼,笑道:“你要能当皇帝,我就能当状元了。小笨蛋,不要白日做梦了。”
这一刻,相爱的两人没有想到,十七年后的宫墙内,一个真的成了皇帝,一个也做了状元。
只不过那时候,一个以为他们仍然相爱,一个已忘了他们曾经相爱了
作者有话要说: 写的时候好h,写完又觉得好耻啊不知道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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