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拉一狠心,闭上双眼,没有去看她最后那个眷恋的眼神。
就在弥赛亚踏出的那一刻,姗姗来迟的应急能源系统终于启动了。大门“砰”地一声合上,将里外切割成两个世界。室内象征警报的红光急促闪烁,把泛蓝的水晶废墟映得炫彩迷离。
同一时刻,被破坏的水晶牢笼瞬间复原,从四面八方激射而来的锁链缚住了少年的手脚。一根根尖锐的玻璃柱扎穿了少年单薄的身体,把他钉死在了高台之上。
这原本是用来防止夜莺逃跑的。那些玻璃柱上附着了特殊的异能,可以抽取异能者的异能并转化成能量。
异能之于异能者,相当于是身体或者灵魂的一部分。生生抽取异能,其痛苦无异于凌迟。
突如其来的疼痛像吸血的荆棘,从被扎穿的地方开始蜿蜒生长,沿着神经缠绕满了骨血,最终回到伤口盛绽出极尽妖冶的艳丽花朵。海拉下意识地发动了异能,喷溅在玻璃柱上的鲜血瞬间凝结成冰菱,犹如冰原上开出绚丽的血色妖花。但是很快他就维持不住异能了,冰封的血渐渐融化,滴滴答答地溅落在水晶的地面上。
以他身为初代的强大异能转换成的能量,应该足支撑整个运作到两个女孩离开bas?
那宛若水晶凝萃的荆棘丛一样的玻璃柱把他死死钉住,令他动弹不得。意识迷离间他突然又想起了自己曾经给弥赛亚讲过的故事。
软绵的女孩吸溜吸溜鼻子,泪眼汪汪地看着他,举起手里的速写本。
【夜莺好可怜,用鲜血浇灌出的玫瑰居然被嫌弃了。海拉,童话故事为什么会这么悲伤啊?】
他记得自己当时是这样回答的:“好烦啊你,一个故事而已,有什么好哭的!再哭我以后都不给你讲故事听了!”
女孩用力点点头,努力把眼泪憋回去。
他曾经以为弥赛亚就是那只蠢得不要命的的夜莺了,可没想到,原来他自己才是。
“.”
虚空里仿佛又传来弥赛亚终于拥有声音的时候,她怯怯地初次呼唤。
音色沙哑柔软,像在他冗长暗夜般的生命里突然间一树花开如雪,明媚惊艳。
脚下鲜血已经聚成水洼,海拉看着紧闭的大门,眼里的光一点点黯淡下去。
“笨蛋,老子为了你可是把命都赔上了,”少年终于低下了骄傲的头,声音微弱嘶哑。“活下去啊……”
他合上了那双澈如苍空之澜的眼眸。
同时,在走廊里奔跑的弥赛亚似乎感应到了什么。她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紧闭的大门,泪水无声地溢出眼眶。
作者有话要说:
☆、光与影
四周的屏幕依次黯淡下去,只剩下最中间的巨大荧幕依然不温不火地转播着每个角落里发生的事情。耶和华在的大厅里沉默地看着这一切的发生,没有任何表示。直到他看见两个少女拉着手跑出,跑出,静静地伸手,关掉了这最后一个监视屏。
没有看下去的必要了,之后发生的事情与他再无关系。
胸口尖锐得令人几近窒息的疼痛仿佛贯穿了整个神经系统,为了昭显它的存在。但是耶和华很冷静,他很清楚地知道发生了什么。
“很久不见了,”他回头对自己昔日的搭档露出灿烂的笑容,诚挚而温暖。一截刀锋从背心扎穿了他的心脏,再从前胸明晃晃地露出来。“路西菲尔。”
耶和华保留了路西菲尔在所有的权限,包括连接陆地的专属通道,包括在来去自如。除了耶和华和刚刚被钉死在水晶荆棘中的海拉,只有路西菲尔可以出入如出入无人之境。
“现在是路西法。”黑发血瞳的青年从容地拔出了利刃,瞬间血如泉涌。
耶和华捂住自己胸前的伤口,看着路西法的眼神却是纵容和宠溺:“欢迎回家。”
鲜血再度染红了耶和华整洁的白衣,仿若罪孽亵渎了高洁的神祇。
路西法见他露出如此神情,不但没有感到被原谅被救赎的温暖,反而浑身砭骨寒凉。他一双血色的妖艳眼眸紧盯着耶和华湛蓝的瞳孔:“你总是这样。”
“你说神爱世人,所以你爱着每一个人。你自诩为世人的救赎,对所有人都是那么宽容、那么温柔,却公平得让人绝望。”
“耶和华,我承认我是一个自私的人。我们搭档那么久,我从来没能在你身上找到一点希望。”路西法笑得有点凄凉,甚至是绝望。“告诉我,我要怎么做,你才会爱我,哪怕只比你爱世人多那么一点?”
耶和华揽住路西法的腰,把下巴搁在他肩上,闭上了眼睛。
“路西菲尔,”他依然这样固执地称呼,好像这样叫着就可以抹去路西法离开过他的事实。“我是爱你的。”
“我知道。”路西法声音沙哑。
耶和华没有再说话。他静静靠着路西法,往事如走马观花一幕幕浮现在他眼前。
他是怜爱世人的仁慈的神。他必须温和,完美,给予正义的人鼓励和赞扬,给予犯罪的人包容和救赎。世人皆有贪嗔喜怒,其实他也不例外。但他要在所有人面前戴上温柔善良的假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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