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桂香咬牙把他拉到一边,恨声道:“你这下可是捅了大篓子了。”
沈离央和众侍卫在池子里捞了半天,也没有看见顾流觞的身影。
她全身上下都已经被冰冷刺骨的池水浸透,头发上粘了片叶子,还有水珠不断的滑落,看起来狼狈异常,可是心却比身更冷。
“你先上来,让他们去找吧,天这么冷,冻坏了可怎么好?”崔广胜也是急得来回踱步,早让人拿了件大衣和暖手的炭炉来,还沏了杯滚烫的姜茶在池边等着。
“不行,她不会水,我必须得找到她。”沈离央冷冷的扫了岸上的刘宝金一眼,“要是她少了一根头发,我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于是又调派了一些人手过来,把池里照得灯火通明,一寸一寸的翻。侍卫们几曾见过一贯温文尔雅的沈离央这样双目通红,一副暴跳如雷的样子,更加不敢怠慢的找了起来。
“找到了!找到了!”忽然东边的岸上传来一阵呼喊,沈离央一听,连忙赶过去。
只见顾流觞浑身湿透的躺在地上,脸色惨白得毫无生机,若不是那还在微微抖动的睫毛,几乎要让人以为这个美丽的姑娘已经成了一具尸体。
沈离央既心焦又心疼,也顾不上避嫌,伏低下去在她唇边渡气,一直等到她的呼吸回到了正常的频率,才稍稍放下心来,将她交给了等候在一旁的侍女。
侍女们忙不迭的拿了毛巾来,又是烘干又是焙火的,只怕再生出什么差池。
沈离央横眉怒目,满身杀气的朝一边瑟缩在刘桂香身后的刘宝金走去。
谁都看得出她要对刘宝金发难,可连崔广胜都只是默默看着,又有谁敢上去拦?
“姐姐救……”刘宝金吓得不行,哪还有一点方才的骄横之气。照沈离央的性子,不怒则已,真要发作起来,自己有十个脑袋都不够她砍的。
他求救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沈离央单手抓住衣领拎了起来,走到池边狠狠的扔了下去。
刘宝金的水性也不好,在池里艰难的扑腾着,溅起大片的水花,看起来很是滑稽可笑。
虽然观望的人很多,但却仍然没有人下去施救,一则怕惹沈离央不快,二则是因为这府里的人平日里没少受这姐弟俩的气,暗自拍手称快还来不及,又怎会在意那刘宝金的死活?
刘桂香看到自己的弟弟被扔下了水,又急又恨,也只能拉着崔广胜的手哀求道:“我只有宝金这一个弟弟,他要是有个什么闪失,我要怎么向父亲交待?看在你我多年的夫妻情分,还是饶他一命吧!”
崔广胜本也觉得小惩大诫就好,刘宝金到底是他的小舅子,哪能真的看着他被活活淹死。当下便顺势摆摆手,道:“你们几个,先把人救起来再说。”
刘宝金被救上来时也是浑身湿透,冻得脸色青紫瑟瑟发抖。他自崔广胜发迹以后,一直是横行霸道,哪里受过这样的委屈,一头扎进刘桂香的怀里大哭起来。
刘桂香平时最偏袒这个幼弟,但也是敢怒而不敢言。
崔广胜亲手端了杯热烫的姜茶走到沈离央旁边,“先喝口茶暖暖,也顺顺气。宝金他那也是无心之失,你就宽宏大量,原谅他一回吧。”
沈离央本已接了茶,闻言却冷笑道:“无心之失?大哥你当真相信他这是无心之失?”
她本就盛怒难消,听了崔广胜的话,更觉心寒。这话明着听是劝慰,其实每一字都是要息事宁人,让她放过刘宝金的意思。
“我上回住在骧城的日子不长,可是对这位刘都尉精彩纷呈的事迹,也是听闻了不少。什么当街强抢民女,打砸酒馆,侵占良田,强征重税,这些事一桩桩一件件,难道大哥你都没有听说过吗?”
此话一出,在场的人的脸色都变得不太好看。
如果说听说过,那就坐实了偏袒纵容之名。如果说没听说过,那便是昏庸无能,受人蒙蔽。怎么答都不讨好。
崔广胜铁青着脸,心里也是凉飕飕的不好受。二十年来沈离央对他从来是言听计从,敬爱有加,没想到现在却为了一个来历不明的女人就要逼得他当众下不了台。
☆、疑云
崔广胜沉默良久,忽然脸色阴沉的转身向刘桂香道:“平日里我怎么跟你说的?怎么就这么不知道收敛?我本以为宝金只是顽劣了一些,要不是出了今天这档事,我还不知道原来他的秉性已经这样坏了!”
刘桂香还要争辩,就听他怒道:“来人,拿军棍来!”
刘桂香知道这是要动真格的了,连忙拖住他的衣袖,苦苦哀求道:“管教不严是我的错,我回去一定好好责罚他,你就饶他一回吧。宝金身子本来就虚,怎么经得起这样的打?”
崔广胜挥手甩开她,冷冷道:“妇人之仁!这便都是你惯出来的。要好好给他长个记性,别成日胡作非为,在外败坏我安乐军的名声。”
不一会儿,军棍取来,刘宝金还不知道大难临头,悠闲的趴在长凳上,以为最多只是做做样子。
侍卫拿着军棍象征性的打了几下,崔广胜看见,将眉一拧,几步走过去把军棍夺过,自己重重的打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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