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说:“你想看的都会出现在里头,只是你拿得出代价么?”
范卿玄凝视着那片黑色的水镜说:“想要什么随便拿,别妨碍我。”
“哦?”男人目光微动,“看来这是一笔大买卖。”
范卿玄看了他一眼,眼底掠过一丝嘲弄的笑意:“我给得起,就看你敢不敢收。”
男人深深的打量了他一番,他的目光似乎透过他的肉身看进了他的魂魄,又看过他的前世今生,眼神却渐渐变得惊愕。
“你身负血契?”男人忽然有些诡异的笑了起来,“既然是不入轮回的荒魂,那么,在你死后,我要你所有的阳魂。”
“可以。”
鬼道士“嘿嘿”笑个不停,一瘸一拐的走了。
范卿玄伸手点了点水面,黑水逐渐翻滚起来,像是煮沸了般,未几映出了一个少年的背影,小小的他形单影只的走在一条冰雪覆盖的小路上,衣衫褴褛未穿鞋袜,双脚已在雪地里冻的通红泛紫。
他踉踉跄跄的走着,忽然停下了步子,似乎是感到有人在看着他,少年转过身来,一双水汽莹莹的眼眸看了过来。
范卿玄心中一动,这是谢语栖?
水镜中的少年才不过十多岁的样子,眉目如画还处在介于男女之间的那种朦胧中,他眼眸亮如星辰,清如泉水,尽管还带着不谙世事的懵懂,范卿玄却仍然一眼就认出了他。
不过那少年看了一会儿却又仿佛是透过他看到了更远处的一个人。他的声音还带着未到变声期的稚嫩,就像一只脆生生说着话的雀鸟。
“你是谁……”
年少的谢语栖站在白茫茫的雪道上回头。一双明镜似的眸子映着点点星光,清浅的眸子像琥珀一般,羽翅般的睫毛在脸上投下淡淡的阴影,他望着不远处正看着自己的高大男人。
那人浑身精ròu_tǐ魄魁梧,贼眉鼠眼的,不怀好意的盯着少年,□□裸的满是奸诈。
他摸了摸下巴,走到少年身侧蹲下道:“小家伙,这大冷天的怎么就你一个?你家里人呢?”
谢语栖注视着他的双眼,摇摇头,脆生生的声音里带着寂寞:“我没有家人,师父也不要我了。”
“那真是怪可怜的。”那人咂舌叹息,伸手撩开他披散在肩头的柔碎长发,柔软的就像丝绸,他不禁多留恋了一番,“不如跟着我去个好地方?那儿能吃饱穿暖,还能赚钱呢,如何?”
谢语栖想了想,依旧摇头:“我不要钱。”
那人扯着嘴角笑道:“这就是个说法,意思就是你能过的比现在还有意思,怎样?”
“为什么是我?”少年脸上脏兮兮的,宽大的衣袍褴褴褛褛,松松垮垮的和他的身形完全不成比例。
男人嘿嘿一笑:“小机灵鬼,我呢,看你一个娃娃怪可怜的,正好了我家里有些活儿可以让你做,好过让你四处流浪吧?”
少年想了一会儿,突然仰起脸问:“你会不会和他们一样,不要我?”
男人的三角眼滴溜溜的一转,忙挤上一堆虚伪的笑:“不会不会,你就跟着我,以后保证让你吃好喝好!”
谢语栖望着他伪善的笑容,点点头,冻得发僵的脸上扬起一个笑,那笑容美得摄人心魂,男人突立的喉结也不自觉的上下滚动了一番。
“我会一直乖乖的,不会给你添麻烦的。”
男人朝他招招手,然后展开怀抱,少年就如一只幼小的雏鸟钻进了他怀里,将脸埋在他的颈窝。
那人将他抱起,沿着那条白茫茫的雪路往回走,小路通向一片幽暗的森林,暮色落下,路途尽头满目黑暗。
少年紧紧的抱着那人的脖子,贪婪的感受着那久违的温暖,褴褛的衣衫下露出雪白的肌肤,恍若凝脂。
此时他的脸上红扑扑的,眼中尽管还带着几分怕意,却全然没了方才的寂寞,映着天上的点点星光,似乎对未来有了些许的小期盼,就算路的尽头是黑暗,只要有一个家,他都不会回头。他只想有一个能让他栖身停留的家,那是他记事以来就从不曾拥有的东西,他的记忆里,只有无尽的仰望,垫脚在别人家窗台前的酸楚,与流浪狗争夺食物的恐惧。
那一年谢语栖只有十岁。从那一天起他的眼中只看着这个叫做张立的男人,他回家,谢语栖便凑上去替他褪下外裳和鞋袜。
张立饿了,他就跑进厨房学着往日在街上瞅到的厨子那样做些简单的饭菜。
男人要洗澡,他就去烧水伺候他洗澡。
有时候张立一连好几天都不会回来,回来时身上带着许多伤,他就会仔细的替他包扎看着那清秀的眉眼,张立都会笑道:“没想到捡回来个宝贝,你还会医术?”
谢语栖脸上红红的,不好意思道:“这都是师父教我的,我还会很多很多……张叔放心,我可以帮你做很多的。”
男子“呵呵”笑着揉了一把他的头发。
一屋子的杂活粗活谢语栖几乎都揽下了,虽然辛苦些,可他从未抱怨,甚至觉得这是应该做的。毕竟男人收留了他,他无以为报。
就这么过了大半年,像往常那样伺候着男人洗完澡,谢语栖收拾了一下,就打算抱着水盆去柴房。可这时男人却叫住了他。
“喂,你站那儿。”
谢语栖就乖乖的抱着水盆现在那儿不动了,望着男人,等候吩咐。
张立摸着下巴,将这少年从头到尾打量了一遍,忽然笑道:“跟了我这么久,你也不问问我的来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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