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不说话,过了半晌,林惠然先转身,沿着一条僻静的山路走了。
元流火目送着他的背影,没滋没味地叹了一口气,也原路返回。
他俩一前一后地回去,与众人汇合。不料那边却起了不小的纠纷,邓君儒满脸怒容,攥紧了拳头,像是随时要打人。而昌仆亦是圆睁双目,咬牙切齿。旁边的周学之拱手作揖,连连赔笑,给两边说好话。崔小姐和两个丫鬟都已经回去了。小厮们则是忙忙乱乱地劝架。
邓、昌二人到底是没有打起来,几人整顿了马匹,满心牢骚地回去。在路上,李苏跟林惠然讲了其中的缘由:原来邓君儒与崔小姐在屋子里坐下闲谈时,不知从哪里钻出来一群毒虫,这屋子是木质结构,又极破旧,角落里本来就藏着许多蜈蚣蝎子之类的。
两人见了钻出来的毒虫,先是大声叫嚷,然后一顿乱踩,给弄死了。
这原本不算什么大事,众人进来看了看,安抚了一番也就罢了。谁知昌仆莫名地就给惹毛了,他大骂两人狼心狗肺,还狠狠推了邓君儒一把。
邓君儒很有雅量,平时跟别人说笑,被推十下也无所谓,但这次昌仆竟然把崔小姐也骂了,邓君儒是无论如何也不答应的。当着崔小姐的面,两人绷着脸,没有说什么,崔小姐一走,他俩就打起来了。
李苏嗤嗤一笑,轻声道:“瞧不出来这位玉公子还是佛祖心肠,为了几只小虫子大动肝火。”林惠然心不在焉,并不发表意见。
元流火在旁边听见了,心中冷笑,暗想,子离瞧见别人穿狐裘大衣也要气的发狂,所谓物伤其类,昌仆见自己的同伴被踩死,没杀了崔邓二人就很便宜了。
众人下了山,原本还打算晚上去酒楼吃饭,如今闹了这么一场,都没有什么兴致,各自散了回家。元流火落在后面,他远远就闻到了焦糖米糕的味道,于是悄悄地下马,调转了方向去吃东西。
焦糖米糕是他们家的特产,高温烘培的糯米和糖稀混在一起搅拌,然后切成蝉翼般的薄片,放在木头板子上面,论斤叫卖。
彼时满街人头攒动,夕阳西下。元流火一手拎着缰绳,一手指着摊位,开口道:“给我一片。”然后晃动手里的缰绳,坦然道:“我没有带钱,这匹马就送给你了。”
摊主愣了一下,陪笑道:“小客官别开玩笑了,这马能买十个这样的摊位了。”
元流火蹙眉,还要说什么,身后一阵马蹄声响,伴随着低沉温和的男人声音:“这马是周家的,你怎么胡乱典当?”
林惠然纵身下马,从钱袋里找出一块碎银子给摊主,又指了指摊位,说道:“把剩下的也包起来给他。”摊主答应一声,快手快脚地用牛皮纸包起来,捆成一扎递给元流火。
元流火手里捏着半片糖糕,另一手提着一包点心,抿着嘴唇看了一眼林惠然,转身走入了人群里。
林惠然把两人所乘的马匹交给身边的小厮,吩咐他带回府里。小厮直着脖子问道:“公子,不回去啦?”
林惠然盯着元流火的背影,头也不回地步入人群中
元流火走得很快,他在人群里横冲直撞,一举一动都带着怒气。林惠然快步追上来,伸出右手拦在他身边,强行把他往道路旁边推,斥道:“乱跑什么。”
林惠然走在他身边,帮他挡住旁边来来往往的人群和马车,两人安安静静地走了一会儿,元流火嘎巴嘎巴地吃糕点,脸上的面纱不知道何时丢掉了,他也不在意,倒是旁边的路人吓得纷纷退让,躲到远处指指点点。
“你别跟着我了。”元流火吃完了一片糖糕,终于无奈地开口:“这样很丢脸。”
林惠然神态轻松随意:“不会啊,我形象很好,不会给你丢脸的。”
元流火叹气,知道他是在装傻充愣,于是不再说什么了。
停了一会儿,林惠然微微弯下腰,轻声问道:“你今天在水边哭什么?”
元流火摇头:“不为什么。”自己认真地想了想,伤心的原因有很多,但却很难用语言来概括,他看了一眼林惠然,淡淡地说:“每个人一生中,总会有独自伤心哭泣的时候吧。”
林惠然心中一震,点点头,遂不再问了。他忽然换了话题,问道:“糖糕好吃吗?”
元流火打开纸包,又取出来一块,递到林惠然嘴边:“你尝尝。”这是一个下意识的动作,而林惠然也很熟练地张口咬了一块。
元流火咬着剩下的半片糖糕,点评道:“比我家乡做的差远了。”
“你家是哪里的?”林惠然问。
元流火说了自己家乡的地名,林惠然拍手笑道:“这可太巧了,原来你我是同乡。”
元流火哼了一声。
林惠然盯着他的脸,开口道:“这和玉公子的说法不符啊,他说你们兄弟两个是东晋贵族后裔,一直以来隐居海外。”
元流火低头想了想,忽然神神秘秘地看了一眼四周,对林惠然招手。而林惠然也十分配合地弯腰附耳。
“我是好人家的孩子,被他拐骗到此处的,其实他也不是什么贵族,他是个大骗子。”元流火踮着脚尖在他耳边轻声说。
温热的气流丝丝缕缕的缭绕在耳边,林惠然下意识地看了元流火一眼,近距离的接触,他只看见一双水晶般剔透的眼睛、蝴蝶般浓密漂亮的睫毛,随着气流轻轻颤抖。
元流火推了推他的胳膊,怒道:“你发什么愣啊,我跟你说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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